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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生,今夜之事,你看,能不能不要和龚师傅说起。”昱王抬头,带着几分讨好地问道。</p>
赵崇明迟疑了片刻,到底还是软了心,点头答应了下来。</p>
昱王这下越发笃定心底的那个猜测了。</p>
见赵崇明神色缓和,昱王开始套起近乎来,笑着道:</p>
“之前好几桩难事都多亏了先生的提点,才将祸患提前消弭。这些时日,我一直未能上门致谢,实在是于心有愧。”</p>
赵崇明随口应道:“公子言重了。我只是动些嘴舌功夫罢了,不比龚先生劳心劳力。”</p>
“龚师傅的功劳我也都记在心里。”昱王转又问道:“对了,京中这些时日的流言,不知先生可有听闻?”</p>
赵崇明眼神一凝,明知故问道:“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件。”</p>
昱王无比忐忑地问道:“便是母……和妃嫔杜氏相干的传闻。”</p>
赵崇明猜到了昱王问这件事的试探之意,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,淡淡回道:“妄议宫闱,乃是人伦礼法之大忌,还请公子慎言。不过既然是流言,自是不足为信,公子无须挂怀。”</p>
“这……”这个回答当然不能让昱王满意,失落之色溢于言表。</p>
一边的魏谦则是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。他刚才特意把昱王揪出来,就是为了让赵崇明骂上一顿,好报上一次昱王占赵崇明便宜的仇。</p>
但魏谦万万没想到,这一开始虽然是遂了他的心意,可后续的发展却越发不对头了,再这样下去,指不定这两人就要“旧情”复燃。</p>
这下魏谦岂能坐视不管,在心里冷哼了一声,趁两人沉默的功夫,暗搓搓地朝赵崇明小声提醒道:“玉珏!”</p>
赵崇明听到“玉珏”两字,不禁神色恍惚,右手下意识往腰间的锦囊摸了去。</p>
魏谦立马发现赵崇明会错了意,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,赶忙出声补救道:“寿礼的那对!”</p>
赵崇明有些疑惑地看了魏谦一眼,一时也没有多想,转而对昱王说道:“今夜既然与公子遇着了,正好还有一事想要说与公子。”</p>
“先生但说无妨。”</p>
“公子差人送来的贺礼我已是见过。幸得公子看重,只是其中有几件礼物过于贵重,实在愧不敢受。”</p>
“这……这……先生未免有些见外,若是那些物件不合先生心意,我这就回去让人换几件,送到府上去。”</p>
“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,只是所赠之物有逾礼制,还望公子不要让我为难。”</p>
“啊?”昱王这下傻眼了。</p>
赵崇明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,昱王也只能作罢,只是心里当真是憋屈到不行。</p>
礼制,礼制,这也不知是赵崇明今晚说的第几次“礼制”了。虽然一听便知是赵崇明的托词,可昱王偏偏还争辩不得。</p>
毕竟,在这大明朝若有人敢和礼部尚书争辩“礼制”,那怕不是天大的笑话。</p>
毫不夸张地说,赵崇明说“礼制”是什么,那“礼制”便是什么。</p>
魏谦的离间之计果然得逞,可正在魏谦得意之时,昱王突然眼神一亮,从张白圭手中取过花灯,递向赵崇明,一脸喜色道:“先生可是来此处买花灯的?先生若不嫌弃的话,这盏花灯便聊表我的心意,只当做是给先生的生辰贺礼了,如何?”</p>
昱王说完,只觉得自己这主意实在妙极,拂袖大笑道:“如此先生总不会说不合礼制了吧?”</p>
昱王此话一出,张白圭和昱王身旁的女子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,赵崇明听了却立时是一阵心惊肉跳,下意识便往身侧看去。</p>
魏谦虽然依旧是一副含笑不语,事不关己的模样,但赵崇明还是一眼就看出魏谦的异常。老匹夫的眼神已是冷了下来,唇边髭须微颤,而紧攥着拐杖虎头的左手指节,更是捏得发白。</p>
赵崇明顿感头痛,心想这老醋坛子定是憋了一肚子气,也不知回去该怎么安抚是好。</p>
赵崇明暗暗叹息了一声,并没有接过花灯,而是先朝昱王拱了拱手,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女子,问道:“想来这位是尊夫人吧?”</p>
昱王不解其意,只点了点头,虽没有开口,但无疑是承认了这女子便是自己的妻子,也就是昱王妃。</p>
昱王妃矮身朝赵崇明福了一礼,道了声万福。</p>
赵崇明回了一礼,然后对昱王说道:“公子虽是一番好意,然而这并蒂花灯本是送给尊夫人的,我若拿去,于情于理,都不是一桩善事。”</p>
昱王还想再劝,可他见赵崇明双目肃然而决绝,竟一时没敢插话。</p>
赵崇明继续说道:“还将旧时意,怜取眼前人。尊夫人才应当是这盏花灯的主人,只愿公子莫要辜负了。既如此,我便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,公子若尽了兴,也早些回府吧。”</p>
说完,赵崇明也不管昱王惊愕而委屈的眼神,不紧不慢地朝昱王三人拱了拱手,转身便离去了。</p>
魏谦憋着笑,有样学样地跟昱王和张白圭作揖道别,随后也跟了上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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