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你不记得我是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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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人知道钱氏将掺满迷魂药的酒倒入于雪浓和魏武杯子里时，她的心跳得有多快。</p>

此番她为了引于雪浓上套可是下足了本钱，平日里舍不得买来吃的羊肉都切了二两，琼花露那就更不必提了，可是苏州城里头有名的美酒佳酿。</p>

钱氏看着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于雪浓，她第一次不加掩饰自己的恨意。</p>

就是因为你，我们好好的京都待不下去，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苏州府。</p>

就是因为你，我们家魏武丢了官差的营生，沦落到去码头扛大包。</p>

就是因为你，我们家连儿子的束修钱都拿不出来。</p>

你就是我们家的灾星。</p>

她用脚狠狠地踹了几下于雪浓尤不解气。</p>

此刻的莫大娘从门里头进来，手中挥舞着帕子，“哎呦，我的祖宗哟，你下手轻点。要是你把她给踢坏了，可就卖不出价钱了。”</p>

钱氏唬了一跳，赶忙把于雪浓扶起来好生查看一番，“幸好没有伤到脸蛋。”</p>

莫大娘嗑着瓜子，扭着胯走了过来，“也算是你运道好，若是伤了脸蛋，我跟你说，她可就不值钱了。”</p>

钱氏连连点头。</p>

莫大娘伸手将于雪浓，从头到脚摸了一遍，“皮相骨相俱佳，就是太瘦了些。”</p>

钱氏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头去了，那是卖不了20两银子？</p>

但莫大娘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钱氏吃了一粒定心丸，“瘦弱一些无妨，今后好生养上些日子便丰腴起来。把她抬到马车上去。”</p>

钱氏连连点头，一把将于雪浓扶了起来，她俩还是比较谨慎地，趁四下无人之时，将于雪浓弄到马车里头。</p>

钱氏有些不放心，还找了一根粗麻绳将她捆得严严实实，被她跑了可是不行。</p>

莫大娘笑话钱氏敬小慎微，“自己这迷魂药只要沾上一小撮，便能睡上三个时辰。她呀，绝对是醒不来的。三个时辰之后，生米都做成熟饭。”</p>

钱氏不知道如何回答，只是跟莫大娘赔着笑脸。</p>

莫大娘也是说话算数，给了钱氏一包银两。</p>

钱氏掂量了一下，“莫不是搞错了，这分量怕没有20两银子吧。”</p>

莫大娘一边吩咐着人套马车一边说道：“哎，她这个品相是卖个20两银子没有问题，只是你卖人卖得太急，自然就有人压价钱。最开始他们只愿意出10两银子，还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勉强加的5两。”</p>

钱氏心里头有些不痛快了，想必是这莫大娘见有利可图，她自己想墨下那5两银子。</p>

莫大娘见钱氏的脸冷了下来，假意说道：“既然妹妹不是诚心卖，我也不枉做好人。这女子你还是带回家去吧。”</p>

钱氏才不情愿地接过银子，她还顺手拔下了于雪浓插在头发里的金簪子。</p>

莫大娘刚想阻止，见钱氏已经得手了，也便不做计较，但她心底里忍不住鄙夷，“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头出来的，见钱眼开。”</p>

她们做得事情到底是见不得光，没耽搁太久便离开了。</p>

莫大娘心里头一阵得意，等她把这个小娘子送到陆府，她便可以得30两银子，这一进一出间，便赚了15两银子。</p>

只是这陆公子可惜了，好好的簪缨之子受家中牵连发配边疆成了军奴。</p>

听闻此番前来宣旨的是陆老爷的门生故吏，许了陆老夫人给陆家留后的念想。</p>

陆老夫人大喜过望满大街地在找女孩儿跟陆公子相配。</p>

这世间向来是锦上添花者多，雪中送炭者少。曾在苏州城里头首屈一指的陆家也不能幸免。</p>

莫大娘瞥了一眼于雪浓，若是陆家没有遭难，哪里还轮得上你，整个苏州城的闺秀怕不得抢破头去，倒是便宜你了。</p>

陆家虽说是倒台了，但陆老爷曾任吏部尚书长达二十年之久，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不知凡几，当年陆老爷年纪也大了，上疏仡挠，要给年轻人腾位置，皇上下旨挽留，但陆老爷子态度坚决，皇上无奈放行。</p>

一朝天子一朝臣，现如今太后垂帘听政。</p>

据坊间传闻高太后与陆老爷不睦已久，据说压根不是陆老爷自己想走，而是被高太后以不尊君上的名义撵走。</p>

高太后与陆老爷两人的博弈已然在台面上，但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员为了迎逢高太后，不断给陆老爷罗织罪名。</p>

他们从陆老爷的一沓书信中，找到了一封与原枢密使于大人的信件，这封信里头陆老爷对暂停新法颇有微辞。</p>

这帮人可算是抓住陆老爷子的把柄，立刻奏明高太后。高太后随即大怒，陆老爷仡佬回乡的半路上接到了处分的旨意，一位七十五岁的老人羞愤难当，自己勤勤恳恳尽忠一辈子，结果落得发配岭南的结局。</p>

陆老爷在驿馆薨逝。</p>

高太后仍旧不罢休，认定陆老爷是借身死之名蔑视天家权威，既然陆老爷身死，那就让整个陆家流放岭南。</p>

朝野上下议论纷纷，接连罢免了8名官员，才替陆家求得一人没为军奴的旨意。</p>

大概两炷香的光景，莫大娘的马车便到了陆府。莫大娘没有资格进去，她站在偏门口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，如愿拿到了30两银子。</p>

前来给钱的小厮抱怨道：“若不是公子看了一眼让留下，差点你就让老夫人给打了出去。你拿着银子赶紧走吧。”</p>

莫大娘陪着笑脸，弯着身子一副谦卑的模样。</p>

等小厮走远之后，狠狠地唾了一口，“家里都遭难了，还摆上等人家的谱，呸！”但摸着胸口里揣着的30两银子，心里又是美滋滋的。</p>

于雪浓醒来之时，已然是深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