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当面挖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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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时雍小憩片刻，抬眼整个天空都是好看的蓼蓝色，偶尔些许星子闪过。</p>

他偏头看了一眼睡得一脸香甜的于雪浓，摇摇头，她倒是好眠。</p>

他先找些水源给自己洗漱一下，肩膀上的伤口得再上一次药粉了。</p>

结果他刚刚牵马，于雪浓便惊醒。</p>

一脸凛然，见人是他，她才换做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。</p>

于雪浓便跳下马车，将马儿解开绳索，一道去水源附近，人畜都补点水。</p>

于雪浓用手拘着一捧水，哗啦哗啦便往自己脸上浇，整个人瞬间清醒。</p>

大口呼吸新鲜空气，除了被人追杀之外，其他一概感觉挺好。</p>

陆时雍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：“想必昨晚渡口早已埋伏官兵，今天咱们应当是过不了河。”</p>

于雪浓皱眉，“早知道如此，昨晚咱们便绕道而行，现如今不是增加难度。”</p>

“这也是我的猜测，何况刺杀我的人马来自江东陆氏，基本上属于仇杀，差役樊力则是自己想赚我叔父给的银子，何况流放路上死上个把犯人在正常不过。”</p>

“既然如此，应当不会有官府的人追击咱们，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渡河便是。马车里头我准备了好些丝绸，青盐、茶叶之类的江南好物，我还指着它们凑我的束修钱。”于雪浓内心还是存在侥幸，万一呢。</p>

但人生当中往往没有侥幸，也没有万一，至少在陆时雍心里头便是如此做想。</p>

于雪浓抱着她的丝绸死活不愿意撒手。</p>

只要他们将丝绸带到北境之地，利润便能打上好几个滚。</p>

将银子白白丢在荒山野岭，她决计做不到。</p>

“陆公子，陆大公子，你一定有法子，对不对！求求，真的不要抛弃这些丝绸，我都听见它们在哭泣。”</p>

于雪浓双手合十，只求陆时雍改变态度，毕竟他还没有从世家贵公子的身份中转变过来。</p>

但是她不一样啊，她早就从京城顶级贵女切换到跟本地妇女扯头花的普女。</p>

急需银子傍身的好吗？</p>

陆时雍勉强同意，但后面若发生意外，他们便第一时间放弃马车。</p>

于雪浓表示，绝对不会存在意外，求求他不要乌鸦嘴。</p>

陆时雍摇摇头，也便随于雪浓去了。</p>

为了稳妥起见，他们也稍稍做了改观。</p>

于雪浓恢复女装，扮做兄妹两人，殖货贩卖于北境。</p>

同时他们放弃渡江，朝北面去，多绕点路，争取甩开被追杀的命运。</p>

一路上于雪浓都有些提醒吊胆，生怕被官府派出的追兵截胡。相反陆时雍则淡定得多，又带着她，一句一句背《论语》。</p>

于雪浓那颗不安的心也在背诵过程中，逐渐平复过来。</p>

古时候没有摄像头，追杀一个人，付出的时间成本、人力成本都是无可比拟的，加上陆时雍逃奴的身份并未坐实，并且这则消息爆出去到开始派人缉拿，整套流程下来估计都得2个月左右。</p>

算算日子，他们都差不多该到霸州了。</p>

于雪浓本就伶俐，她沉下心来跟着陆时雍诵读《论语》，十九岁少年人的记性好的缘故还是原身本就聪颖。</p>

陆时雍带着她诵读个两三遍，她便记下了。</p>

她尝试着背诵，只是在极少情况下需要陆时雍提醒。</p>

慢慢地越来越纯熟，她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，《论语》的二十篇竟然被自己背诵出来。</p>

陆时雍问她理解《论语》蕴含的道理吗？</p>

她诚实地摇摇头，以前父亲对待自己念书的态度便是，女孩子只要能识字便是很好了，她本就是惫懒人，加上家里头不缺吃不缺穿的，她干嘛要努力，她只要略略识得几个字，便是极好的。</p>

陆时雍笑了笑，口气颇不以为意，“无妨，我解释给你听。”</p>

陆时雍当真有几分做老师的天赋，《论语》讲解得深入浅出，引人入胜，比父亲那时给哥哥请得夫子靠谱多了。</p>

以前自己扮做哥哥身侧的小厮偷听过几堂课，夫子讲课跟念经似的，自己当即败下阵来，趴在哥哥桌上睡着了，还流了不少哈喇子。</p>

夫子视为奇耻大辱，最后还是父亲亲自上门替自己赔不是，只说小女顽劣，今后会好生教导。</p>

于雪浓突然开口说道：“陆公子，我发现你挺适合做夫子。若是以前家中夫子讲得跟你这般，我和哥哥便不会三天两头挨打。”</p>

陆时雍偏头看了身侧的少女，陷入回忆中她，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，整个人都松弛下来。陆时雍都有一些后悔，自己把她拉进来局里，到底对不对。</p>

但开弓没有回头箭，陆时雍收起他的心软。</p>

于雪浓也没打算听到陆时雍的回答，自顾自的说道：“父亲打哥哥的时候，哥哥特别不服气，他一直反驳就是夫子教得不好，妹妹也睡着。父亲气得破口大骂，夫子再不好，教你这个猢狲也是绰绰有余。”</p>

于雪浓抚掌大笑，笑着笑着，她的眼泪便流了出来。</p>

好好的家就散了，只剩她一个人。</p>

陆时雍鬼使神差般的伸手，替她擦掉眼泪。</p>

“会好的，一切都会好的。”</p>

阴恻恻地声音传来，“你还想好？我瞧着好不了！今天便是你的死期！”这句话说完，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。</p>

来得人不是别人，正是昨日被掀翻在马的樊力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