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、Chapter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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玛丽无法给出定论，因为凶徒已经死了。</p>

“目前没有更多资料。依照凶徒毁尸灭迹的做派，他身上连支票都没有，应该是把所有钱都兑换成了金币，是要跑路了。”</p>

这代表着，也许永远无法彻底还原凶徒的神秘学理论体系。</p>

玛丽遗憾地摇头，“只怪我孤陋寡闻，对那些用血写的楔形文字一知半解。”</p>

华生：总觉得躺着中了枪。</p>

如果这都算才疏学浅，那他又该怎么评价自己？</p>

华生不去想尴尬事，转移话题，“无论如何，这个罪犯的做法太荒谬了。哪有死而复生，也不会有通过祭祀获得力量。已经1869年了，应该相信医学救人，而不是搞绑架杀人。”</p>

谁说不是呢？</p>

玛丽却不认为现今是一个秩序井然与科学为上的时代。</p>

回顾上辈子所在世界的历史，先不谈十九世纪的科学家是否大多研究神秘学，就说普通民众多有相信死人有治愈的能力。</p>

德国柏林，断头台上罪犯被执行死刑后，侩子手将沾染断头鲜血的布条高价出售，人们哄抢一空。</p>

英国伦敦，废除公开绞刑之前，尸体悬挂在绞刑架上总会遭到蓄意破坏。人们会偷走尸体的部分，因为相信不同部分有对应驱散不同邪恶力量的能力。①</p>

这个世界应该大同小异。</p>

玛丽看向华生问，“不知绞刑架的吊绳怎么样了，它一度很受欢迎，不是吗？”</p>

华生的脸色不太好。去年英国终于废除了公开绞刑，之前刽子手可以通过出售吊绳赚很大一笔外快。</p>

“虽然我很尊重老普林尼，那位古罗马百科全书式作家留下了伟大的《自然史》，但人们应该更新某些观点了。比如用吊死人的绳子绑在头上就能治疗头疼，那简直是对医学的玷污。”</p>

公开绞刑是废除了，但刽子手的副业并未停止。某种程度上，吊死人的绳子还成了紧俏品，因为仍有人愿意相信吊绳有治愈疾病的能力。</p>

玛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，看了一眼马车窗外。</p>

窗外，晴空暖阳，草木葳蕤。</p>

这个时代智慧与蒙昧并存，美好与罪恶交织，信仰与怀疑共生。能活成什么样，每个人各有不同的选择。</p>

华生没有再纠结部分人对迷信的痴迷，“关于开门密码，我还有一个小疑惑。为什么是「6、3、0」，不是「6、0、3」或者「3、0、6」？青铜棺的死者，也可以是6月3日或3月6日出生吧？”</p>

“华生先生，你提了一个好问题。”</p>

玛丽笑了，“你一定记得在我输入密码前说的话，请你祈祷好运站在我们的一侧。那是一道单选题，三选一，我赌对了而已。”</p>

华生愕然，还能这样？</p>

“请别惊讶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。没有人能算尽一切，总会有未知与意外的存在。”</p>

玛丽一脸坦诚，毫不掩藏她并非全知全能的事实，却掩藏了一个秘密。为什么是6月30日，是要问凶徒为什么让原主假扮男性。</p>

因为对于数字的执着。</p>

六月三十日，接近一年正中的那天。取三个活人祭祀，一男一女，另一个半男半女，这也是一种对称。异装正好能表现为半男半女。</p>

再看三人的生日排列顺序。乔治安娜一月，原主二月，华生七月。原主处于正中位，因此选她而非乔治安娜扮成男尸。</p>

盯上了原主的理由，生日吻合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这张脸很适合。这具身体的长相远远谈不上明媚动人，至多只算清秀，却有着更大亦男亦女的可塑性。</p>

然而，时下少有发掘这种可塑性。因为社会风潮不推崇化妆，明艳彩妆往往让人联想到边缘职业，比如性工作者。</p>

参考乔治安娜，皮肤皙白，肌肤光滑感可能来自某种蜜粉。有修眉，不见深色眼影、艳丽红唇等明显妆容。总体而言很自然，像是没有任何化妆修饰。</p>

有钱人追求推崇自然感，一般劳作的工人或农民没有闲钱，精妙化妆术尚未普及，这都是时代的特性。</p>

玛丽心中鄙夷凶徒的不够胆大妄为。他只以异装来寻求半男半女的效果，而不是抓一个男人直接切掉某一部位，彻底制造非男非女。</p>

对于这些，玛丽现在为隐瞒身份，避而不提后半段推论。</p>

当然，她并不介意被人怀疑，如果遇上勘破真相的人更有另一番乐趣。</p>

眼下要不容忽视的是另一件事，“两位，凶手是怎么得知你们生日与行踪？尽管生日不算机密，但也不会随便挂在嘴边。”</p>

“也许，凶手以牧师的身份向旁人打听过我的生日？”</p>

华生与凶徒曾经在教堂有过交谈，他觉得就是那时被盯上的。</p>

乔治安娜却不安地摇头，“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，很确定从未见过。我只认识三位熟稔的牧师，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德比郡，而我也没去过不熟的教堂做祷告。”</p>

玛丽看得出来乔治安娜性格乖巧，单以她的交际圈不该与凶徒有交集。“恕我直言，乔治安娜小姐，你需要让你的哥哥仔细查一查。凶徒是半道绑架了你，你的具体行程遭到了外泄。”</p>

“您是说有内应吗？“</p>

乔治安娜不由捏住裙摆，“我身边有人故意出卖了我？“</p>

“不必过度紧张。你应该发现了凶徒既聪明又强壮，他不需要一个实质意义上的共犯，反而碍手碍脚会增加暴露的风险。”</p>

玛丽示意不必疑神疑鬼，“最有可能的是，你认识的某个人被套话了。社交季是下手绑架的好时机，人流比以往复杂。不仅有参与马赛、舞会等社交活动的人士，还会带动一批商业活动，那就会新增不少别处来的雇员。”</p>

华生点了点头，“是的，我也觉得是无意泄露消息。我的行踪也不算秘密，今年考大学，四月开始社交季也开始了面试季。同学与教授不时举办聚会沙龙，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到我的近况。”</p>

必须承认死透了的凶手，他活着时能装得慈眉善目，否则华生去年也不会与他聊天。</p>

“说到这里，明顿先生，你呢？”</p>

华生难以想象，谁能算计眼前这位敢与死神竞赛的人。“你认为自己是怎么被盯上的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