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、Chapter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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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时分，孤男寡女。</p>

同处酒店的客房，当然是要说正经事。</p>

迈克罗夫特不浪费时间，开门见山地说，“我观察了卖古币的西蒙，他的鬓角处有一块白斑，像是沾上了化学试剂造成的。钱币、白斑，这两者可以推导出一个词。”</p>

什么词？</p>

“假的钱币。”</p>

迈克罗夫特知道这不是大众化的知识，只能将其推到不存在的亡夫身上。“以前，我听亡夫提过，假..币制造的猖獗。是要用到特制机器与一些酸性化学试剂。”</p>

“您真是观察入微。”</p>

玛丽很会选择性赞美，避而不谈今夜出现频率有点高的亡夫先生，而是一本正经地也说起她的发现。</p>

“西蒙出售的钱币确实有点问题。那些欧洲古钱币还没纰漏，但东方钱币就有问题了。比如其中的「崇宁通宝」，是宋徽宗的御笔亲书刻字，但仿制品没有瘦金体应该有的刚劲有力。”</p>

也不奇怪。</p>

即便是在东方能写一笔完美的瘦金体也不算多见，对于西方人想要制作模胚来造假就更有难度。</p>

“不只钱币。我觉得几幅油画也有问题。”</p>

玛丽说不出具体数据，“虽然画布呈现出的画像极具有时间沉淀感，但总有一些怪怪的。”</p>

怪在哪里？</p>

玛丽只能说是眼缘与感觉。</p>

那么她凭什么以此确定？才会不说曾经搞过《手把手教你识破仿造的世界名画》。</p>

那个项目，差点有过一个截然不同的名称《手把手教你仿造世界名画》。几个单词的差异，天差地别的主题思想。</p>

当下，迈克罗夫特却能补充实证。</p>

“您的直觉是对的。比如其中一幅伦勃朗的作品，我在巴黎的私人藏家处见过一模一样的画作。”</p>

比起混乱的赫尔墨斯交易会，私人藏家能够明确表述画作的来历传承脉络。</p>

也许，这不一定能证明谁持有了真画，但至少能怀疑交易会的物品有点问题。</p>

此刻，两人达成一致，赫尔墨斯交易会售卖假货。</p>

想得更深一些，赫尔墨斯社团内部藏着一个造假团伙。</p>

“造假，或许就是赫尔墨斯社团看中发明创造者的理由。”</p>

玛丽可不认为主办方鲍尔奇会毫无理由地优待她。“没听说赫尔墨斯社团投资哪一种新型发明。和其他专门投资新专利的机构不同，这个社团寻觅创造者另有企图。”</p>

“比如让沃勒·雷吉成为某款仿造品的制造者。”</p>

迈克罗夫特表示这能解释沃勒所谓的谢礼金从何而来，“不是见义勇为，而是卖出了某款不能对外言说的机器。”</p>

某种便于制假的机器。</p>

它注定只能存在于黑暗中，而发明制造者也见不得光。</p>

或许，沃勒一开始是无意识的。</p>

比如他制造了什么，而无意识地被拉上赫尔墨斯社团的贼船。社团内有其他的改造高手，改造了机器。</p>

沃勒·雷吉没有强硬的背景，他甚至都没上过大学。</p>

大学不仅意味着高等教育知识体系，也意味着一圈人脉资源。</p>

前者，尚能通过自学获得。</p>

后者，却需要契机与运气。</p>

“Well，如果我们推论的造假一事是真的，赫尔墨斯社的鲍尔奇之流显然会喜欢吸纳沃勒这类人。他孤立无援，也找不到可靠的帮手。”</p>

玛丽在心里补充，相对而言，鲍尔奇就不该招惹她。像她这样的，除非心甘情愿地被人所利用，否则就一定会把试图驱使她的组织搅得天翻地覆。</p>

眼下，迈克罗夫特不由往深里思考。“赫尔墨斯，古希腊十二主神之一。他司管着商业与畜牧，也保佑着旅行者与小偷。</p>

赫尔墨斯社团可能从一开始就明确了主旨，那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社团。除了售卖假古董，还会卖其他假货吗？”</p>

其他什么假货？</p>

答案，已经在刚刚的谈话中。</p>

“假古董，没有直接做假..钞来钱快。”</p>

玛丽想起这里是波士顿，如今美国制造业最发达的城市，也是国际贸易重要港口之一。“也许，制造的还不是一个国家的假..币。”</p>

金本位的时代，英镑在国际货币中占据核心地位之一。</p>

迈克罗夫特几乎能确定沃勒最初要递出的情报，是和金融市场被扰乱相关。大量假..币流入市场，肯定会冲击各个行业。</p>

目前，一切尚且只是推测。</p>

需要更进一步的证据，比如制假的模板、机器、场地在哪里？有没有假..币流入市场的账目等等？</p>

“顺藤摸瓜。”</p>

玛丽取出了交易会上西蒙给的名片。“既然西蒙说半个月内给我魔力硬币的消息，他应该去前往造假大本营。”</p>

如何跟踪就成为了新问题，这却不必在深夜做决定。</p>

‘铛——’</p>

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。</p>

“其他事，等天亮后再说。”</p>

玛丽没想大晚上地翻开地图制定跟踪路线，现在她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，然后与大床约会。“罗曼夫人，晚安了。”</p>

“晚安。”</p>

迈克罗夫特当然不会挽留。在解开了沃勒的秘密后，大问题不见了，小烦恼就冒头。</p>

赫尔墨斯交易会之行，他可能无法避免地露出了破绽。</p>

今夜，他踩了明顿先生三次。</p>

上帝作证，作为女步的初学者，如果满分一百，他毫不谦虚地可以打八十五分。偏偏，作为三十多岁的罗曼夫人，哪怕跳不到满分，也该是九十五分才对。</p>

十分之差，足以说明问题。</p>

迈克罗夫特试图挑剔一下明顿先生的舞步也不熟练，但现实太残忍了。</p>

有对比有差距，明顿先生的男步是跳得没他好，但比罗曼夫人的女步要好。起码今晚他没有被踩。</p>

这矛盾吗？</p>

不，一点都不矛盾。</p>

此时，急需一块小蛋糕缓解情绪。</p>

迈克罗夫特却灌了一大口淡水。</p>

是了，是了，别忘了见鬼的罗曼夫人不喜欢甜食！这种坑人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？</p>

另一侧。</p>

进门，先确定房内无异状。然后换鞋，准备洗浴间。正要摆放好换下的男士皮鞋，就看到了上面的脚印。</p>

玛丽取来了擦鞋布，刚刚要擦掉鞋面上被踩过的痕迹，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。</p>

仔细回想起舞池里的一幕幕细节。从交握的双手，到两人的舞姿，还有男女皮鞋的不同尺码。</p>

室内很安静。</p>

倏然，玛丽对着皮鞋缓缓笑了。</p>

她可能发现了一个罗曼夫人的大秘密。不，也许不能称其为夫人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