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不要怕，我回来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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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实早晚得死，而且死得并不晚。</p>

当宋听肆带着赤火营一千兵马赶到时，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，举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匕首，没命地捅着一个已经没了气的黑衣人。</p>

山涧里燃着不知何时而起的篝火，火光摇曳，映照出一张泪痕斑驳却决绝至极的脸。</p>

染血的衣裳已经分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，小姑娘两只手抱着刀柄，刀尖儿带血，每一次高举过头顶时，恨意与悲痛都随着呼吸在胸腔内起伏。</p>

山涧寂静，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，所有人都在感受着来自楚扶欢的巨大的悲痛，看着她将匕首一次又一次扎进已经被捅成筛子的尸体里，听着她每一次刺入时发出的凄厉的嘶吼。</p>

悲痛仿佛会蔓延，就在那么一瞬间，所有人都对楚扶欢内心的痛苦感同身受。</p>

感受到了她的家破人亡，和她那无法言说的悲伤与绝望。</p>

眼下明明是胜利，但这种胜利反而将她推向了更深的黑暗之中。</p>

好像天地都不复存在，唯有不停地重复杀人的动作，方能从黑暗之中解脱出来。</p>

血肉飞溅，是触目惊心的画画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。</p>

有时匕首嵌入尸骨太深难以拔出，楚扶欢就咬紧了牙，伴着撕心裂肺的喊，用力拉扯。</p>

宋听肆终是看不下去了，翻身下马，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。</p>

脚步沉重，面色亦然。</p>

一直到了她身后，单膝跪地，将人从后面紧紧抱住。</p>

她交握着匕首的两只手被他的大手包裹，听到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地说：“不怕，我来了。”</p>

终于，一切归于平静。</p>

楚扶欢跪坐在地，匕首掉落，手却依然高举着。</p>

胳膊因为僵硬，一时竟无法放下，就那么搁在半空，被宋听肆托着，微微颤抖。</p>

夙阳等人围了上来，那十七个人又跪到了楚扶欢身边。</p>

看着楚扶欢的手臂被宋听肆一点点扶下来，看着楚扶欢眼睛里蓄满眼泪。</p>

看着她眼中光芒熄灭，看着她被仇恨吞噬，痛苦疯狂。</p>

他们不知该如何劝慰，只知道杀光这些西凉人，是楚扶欢对抗这残酷现实的唯一办法。</p>

宋听肆将人紧紧环在身前，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：“不要怕，都过去了，不要怕，我回来了。”</p>

她还是在抖，口中无意识地呢喃：“杀光他们！全都杀了！替我大哥报仇！”</p>

他心疼得不行，按住她的额头让她靠进自己怀里，“好，我们一起替他报仇。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一起杀进西凉，让他们血债血偿。”</p>

她抓着宋听肆的手，话语被泪水断断续续地撕扯，她说：“我大哥再也回不来了，宋听肆，我爹娘回不来了，大哥也回不来了。我好害怕，我怕终有一天，这世上所有人都会离开我，我怕我养不活扶星，我怕到最后，楚家真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。”</p>

“怎么办啊宋听肆！我好担心扶星，我怕他跟大哥一样，突然就死了。”</p>

“我连大哥最后一面都没见到，我没拜过他的坟，我没给他上过香。我接到他阵亡的消息时，我甚至都没有给他烧点纸钱。”</p>

“宋听肆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？我空学了一身本事，到头来谁都保不住。”</p>

“宋听肆，我要杀了柳华！”</p>

楚扶欢晕过去了，“杀了柳华”四个字在她心底成为了一个心魔，久久不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