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三天之内，重建梁家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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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鹏程瞥了陈廷豫一眼，什么都没说，转身疾步朝两口棺材走去。</p>

警卫员想去扶他，却被赵鹏程抬胳膊甩开。</p>

他踩在废墟中，踩在泥土中，哪怕摔了一跤，裤子上沾满了灰尘，也浑不在意，径直走向棺材。</p>

“首长，小心脚下。”</p>

赵鹏程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，只有内心深处震耳欲聋的轰鸣。</p>

他的心，像被重锤击中，疼痛到几乎无法呼吸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</p>

扑通一声，赵鹏程、段举国、郑铮齐刷刷跪在两口棺材旁。</p>

“梁妈妈，秀英嫂子……”</p>

泪水决堤而出，无声地滑落，滴落在尘土中。</p>

此时的他们，跟三十年前连长牺牲时一样悲痛。</p>

“梁妈妈，秀英嫂子，我来晚了。”</p>

他们哭得跟孩子似的，泣不成声。</p>

能让三个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男人痛哭流涕，可见这件事有多么重要。</p>

唐振宁想上前，却被几个士兵拦住。</p>

按照这片大山的风俗，梁群峰给三人磕了头。</p>

“赵叔。”</p>

一声赵叔，让赵鹏程情绪几近崩溃。</p>

他有千言万语想对梁群峰说，可话到嘴边，却又一句也说不出口。</p>

愧疚，充斥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。</p>

从接到梁群峰电话到现在，赵鹏程茶不思饭不想。</p>

恍惚间，他仿佛看到了连长，看到了副连长，看到了九连所有战友。</p>

连长背着身，不愿意见他。</p>

副连长和战友们冷冷看着他，比当年骂他是逃兵时还要冷。</p>

赵鹏程如芒在背。</p>

只有把欺负梁家人的那些人全给处理了，才能稍稍弥补自己的愧疚之心，才能对得起战友在天之灵。</p>

不远处的唐振宁正惴惴不安的时候，被带到赵鹏程面前。</p>

唐振宁即便是县委书记，可在更高级别领导面前，一样心里发慌，恭恭敬敬。</p>

赵鹏程问道：“谁让拆梁家村的？”</p>

唐振宁颤颤巍巍，“县委县政府一起研究决定的，事关县里的一个大项目。”</p>

“让这些恶霸过来祸害老百姓，打人杀人也是你们一起决定的？”</p>

唐振宁顿时头皮发麻，差点晕过去。</p>

“首长，是我们工作没到位，但请您放心，我们肯定会处理好，绝对不让烈士流血又流泪。”</p>

“已经流泪了。”</p>

赵鹏程眼眸深邃，仿佛是一个黑洞，能瞬间把唐振宁吸进去。</p>

“梁妈妈，秀英嫂子已经死了，你告诉我怎么处理好，你能让她们活过来吗？”</p>

唐振宁的心情瞬间降到了冰点，但额头上却不断冒冷汗。</p>

赵鹏程表情中没有任何温度。</p>

“我们的战士在前线战场保家卫国，慷慨赴死。很多人牺牲了，可他们想死吗，他们难道不想活着吗？”</p>

“你们，却在后边拆他们的家挖他们的祖坟，就是把你们全枪毙了，也绝对没有一个是冤枉的。”</p>

他最后冷冷说出一句：“梁家村怎么拆的，你就给我怎么建起来。”</p>

大气不敢喘的唐振宁惊呆，下意识问道：“啊？这怎么建？”</p>

“那我不管，那是你的事，三天之内如果建不起来，后果自负。”</p>

赵鹏程脱下军装，换了一身孝服。</p>

梁群峰看到这一幕，一怔。</p>

“赵叔……”</p>

赵鹏程说道：“你奶奶就是我的妈，你妈妈是我嫂子，我为她们戴孝是应该的。”</p>

有人建议把两位老人遗体先送到殡仪馆，那边条件好一点。</p>

但梁群峰拒绝了。</p>

“我奶奶和我妈在梁家村住了一辈子，这里就是她们的家，哪也不去。”</p>

赵鹏程说道：“对，我们哪也不去，我们就在这里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