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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丰没有立刻同意。</p>
扭头看向春晓。</p>
新体系的研究,师妹是主导者。</p>
相较之下,他无论是开创性,还是进取心,都比不上师妹。</p>
当初决定研究新体系,就是师妹坚持。</p>
在这方面。</p>
论研究之精深,师妹最有话语权。</p>
他倒不是怕下决定,要为小师弟的病情负责任。</p>
再大的责任。</p>
也轮不到他们。</p>
师傅根本不会让他们背负任何责任。</p>
而是事关小师弟。</p>
他更希望,听取师妹的意见。</p>
因为师妹在新体系的专业性,比他更强。</p>
众人也齐齐看向春晓。</p>
许久后。</p>
春晓才抬头,又去民丰使用的显微镜观察片刻,才起身,对民丰点头交流道:“通过观察,可以确定,提取物和我们预想的一样,对这种肺痨分支微小生物有显著抑制作用。”</p>
“我计算了一下,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杀伤性。”</p>
“即便提取物药效稀释后,按照我们已经取得的经验,杀伤作用,至少也有百分之十五。”</p>
“杀伤性虽然低了些,可加上强效的抑制作用,我认为可以给小师弟用药,应该能有效遏制小师弟的病情恶化。”</p>
“师兄你的意见呢?”</p>
民丰看着春晓,经过四年前的挫折后。</p>
如今对新体系越发自信的态度。</p>
笑着点头,“我的判断和师妹一样。”</p>
“那就开始吧。”春晓笑着说完。</p>
转身,来到旁边萃取桌前,拿出针筒,抽取萃取液。</p>
随后,径直往隔壁寝殿走去。</p>
民丰将一个皮箱子合上后,忙跟这离开。</p>
众人看着,两个身穿白大褂的背影,不由对视一眼,除了胡惟庸。</p>
余下所有人都精神振奋。</p>
春晓和民丰,尤其是春晓的态度,让众人隐约看到了一丝曙光。</p>
等众人赶来时。</p>
春晓和民丰已经‘霸占’雄英榻边空间。</p>
常氏几人,全都在旁边,紧张看着。</p>
春晓从箱子里,拿出一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。</p>
把针筒中的提取物,用针头刺穿橡胶塞,注入瓶中,用力摇晃。</p>
民丰已经准备好一根,灰白色,两端带着一大一小针头的橡胶管。</p>
春晓摇晃结束后。</p>
接过大针头一端,插入橡胶塞中。</p>
把瓶子挂在雄英床头。</p>
在雄英身边坐下。</p>
看着雄英虚弱却又好奇打量,伸手摸了摸雄英发烧滚烫的额头,故意笑着打趣宽慰:“小师弟,不会害怕吧?”</p>
雄英苍白没有血色,龟裂的嘴唇,浮现笑容。</p>
因为刚才说了很长时间话,坚持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。</p>
此刻,已经没力气说话。</p>
只能笑着摇头。</p>
春晓看着,不由难受,抓住雄英的手,看着雄英,连血管都看不到,干瘦的手背。</p>
一时就觉鼻子堵得难受。</p>
吸了吸。</p>
才强行挤出笑容,挽起雄英袖子,捋着雄英胳膊,用外力让血液向手流动。</p>
用橡胶管扎紧后。</p>
拿起带着小针的一端。</p>
悄悄吸了口气。</p>
“慢着!”</p>
刚准备扎针时,一道阻止声响起。</p>
众人皱眉看去。</p>
胡惟庸拄着拐杖靠近。</p>
冲常氏行礼后。</p>
手哆嗦着抬起,指着挂在床头的瓶子,询问: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</p>
“皇后娘娘,他们这种治病法子,实在是闻所未闻,太子千金之躯,老臣以为,最好还是通知陛下,陛下允许,再行治疗也不迟。”</p>
他虽然期盼苏春晓,直接把朱雄英治死。</p>
可真当苏春晓开始治疗。</p>
他心中的不安,就越发强烈。</p>
大皇帝,极有可能不会准许这种治疗方案。</p>
如此,他们只需要,等着朱雄英病死即可。</p>
朱雄英的情况,熬不了多久了!</p>
之前太医已经委婉下了判决。</p>
朱雄英最多再坚持三个月。</p>
三个月,他们等得起!</p>
“胡……”</p>
春晓刚要解释,常氏便抢先开口,“那么,就请胡大人去通知陛下可好?”</p>
胡惟庸略微犹豫。</p>
点点头。</p>
这件事,得他去大皇帝面前,添油加醋才行!</p>
“老臣愿意!”</p>
常氏当即吩咐贴身侍女,“你们几个,扶胡大人出去,胡大人,快去快回。”</p>
“老臣遵命!”</p>
胡惟庸被几个侍女搀扶着离开后。</p>
常氏扭头,看着孩子们,全都眼巴巴看着她,坚定道:“春晓,现在没有搅局的人了,你们开始吧,出了任何事情,我作为雄英的娘,有权力决定治不治疗。”</p>
这么多年了。</p>
他早对丈夫彻底失望了。</p>
话中,常氏拿出一份手书,交给方孝孺,“希直,这是我刚才写的一份,我决定,让春晓、民丰为雄英治疗的申明书。”</p>
老四把两个孩子派回来给雄英治疗。</p>
已经表明,不怕担负任何骂名和责任。</p>
她就不为老四和妙云考虑了。</p>
即便雄英出事。</p>
陛下愤怒。</p>
这道决定治疗的命令,也是她下的。</p>
陛下若不解恨。</p>
就把她这个皇后赐死。</p>
左右,雄英要是有事,她活着也没什么念头了。</p>
春晓点点头,低头,找准浮现出来的血管,将小针插入其中。</p>
确定血液没有倒流后。</p>
松开扎胳膊的橡胶管。</p>
调整好流速后,起身介绍道:“娘娘,瓶子里面装的是盐水,最开始,我们直接为患者注射提取物,发生了惨痛事故,经过师傅无意间提醒,最后,我们对人体血液进行研究,确定了血液中的盐浓度后,就确定了盐水稀释提取物的治疗方案……”</p>
……</p>
“水是经过反复蒸馏得到的,最为纯净的水,盐也是经过反复提取,我们燕华现有条件下,能得到的,最为纯净的医用盐……”</p>
民丰补充道:“娘娘,最开始,这种低浓度盐水,我们在动物身上进行过反复试验,动物试验没事后,师妹背着我们,自己偷偷在自己身上进行了试验……”</p>
……</p>
方孝孺在民丰讲述同时。</p>
也低语,把春晓在新体系研究过程中,发生的事情,以及为此流产的事情告诉春晓。</p>
常氏听的动容,眼睛含泪看着春晓。</p>
她自己就差点难产,从此不能生育,有着和春晓类似的经历。</p>
何况,春晓当时还背负着,病人惨痛死亡的自责。</p>
可想而知。</p>
这孩子,当时经历了怎样的自我质疑,自我折磨,才从那种沉痛泥沼中,挣脱出来。</p>
“师姐……”</p>
虚弱的声音,打断众人沉重思绪。</p>
春晓觉得手尖被人抓住。</p>
扭头,看着雄英。</p>
“手上扎着针,别乱动。”春晓忙轻轻抓住雄英的手放好,确定针头没事,松了口气。</p>
雄英虚弱询问:“姐夫他没有埋怨你吧?”</p>
“他敢!”</p>
春晓嗔目笑道:“你姐夫什么人,你还不知道吗。”</p>
朱瞻基笑着帮腔,“大伯,你就放心吧,姑父表现的很棒,真男人!为了陪姑姑,那年,姑父直接辞掉了军中所有的事情,陪着姑姑,去燕华各地,最后还去了极西之地,在各地行医治病。”</p>
“就连祖父和祖母提及此事,都说,不枉姑父当年,小小年纪,就死皮赖脸追姑姑。”</p>
哈哈……</p>
众人听到这话,顿时全都笑了。</p>
尤其是常氏这些。</p>
知晓耿瑄当年如何死皮赖脸的众人。</p>
一时间,倒是冲淡了寝殿内的沉重气氛。</p>
春晓脸微红,含笑道:“所以小师弟,你要对师姐有信心,对自己有信心,你的病,肯定能治好。”</p>
“按照我们以往的输液经验,这瓶药液输完,你的高烧症状,会出现显著退烧,身体会轻松很多。”</p>
……</p>
“快!快!快点!”</p>
于此同时。</p>
胡惟庸乘坐马车,刚刚出东宫,进入皇宫范围,胡惟庸就拉开车窗,催促车夫。</p>
靠近御书房时。</p>
就见朱允炆站在路边。</p>
马车经过,停下。</p>
朱允炆第一时间,压声询问:“如何?苏春晓他们有没有办法?”</p>
胡惟庸点点头。</p>
朱允炆脸色瞬间难堪。</p>
胡惟庸冷笑安抚:“王爷不必紧张,他们那套治疗方式,太标新立异了,闻所未闻,并且还在试验阶段,臣有办法,舒服陛下阻止他们治疗!”</p>
天下人都知道。</p>
这些年,皇帝厌恶太子。</p>
不想让太子接替皇权。</p>
担心太子将来,不替其遮掩那些有损名声的污点。</p>
他只要告诉皇帝。</p>
苏春晓在之前,治死过人。</p>
皇帝就绝不会允许苏春晓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治疗方式,为朱雄英治疗。</p>
因为皇帝不喜太子的原因。</p>
皇帝此刻,更加害怕。</p>
太子因为治疗,死在他前面!</p>
若真发生这种事情。</p>
皇帝就会背负一个,不喜太子,不想让太子继承皇位,担心太子继承皇位后,不为其遮掩污点。</p>
虎毒食子的猜忌骂名!</p>
一旦太子因为治疗,死在皇帝前面。</p>
朱四郎固然要背黑锅。</p>
大皇帝也绝对会被民间这般猜测。</p>
而这,恰恰是大皇帝绝不允许的。</p>
大皇帝现在,应该更希望,朱雄英在得到全面保守治疗的同时,安安静静,走在他前面。</p>
大皇帝现在求稳。</p>
而非不可预料的变化!</p>
所以,他很有把握,只要话术得当,就能说服大皇帝!</p>
朱允炆也想明白了,唇角一抹阴冷笑意一闪而逝,向后退了半步,郑重一拜,“一切,有劳胡老大人了!”</p>
胡惟庸笑着点头。</p>
催促:“快!”</p>
朱允炆看着胡惟庸所乘马车,匆匆驶向御书房。</p>
唇角冷笑,更不加遮掩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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