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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7.落雨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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滚烫的晚霞一路烧到地尽头, 开始下雨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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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路上，晏语柔已没了好心情。怀礼平日工作忙，今天一路没在车上接到任何一个电话, 二人之间却也对话寥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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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里扔着刚才那家婚纱店的VIP礼品卡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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付钱时女经理送给他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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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因为他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那件婚纱好看，他扬手就订了下来, 全然不顾自已昨天已然订好了一套, 又在这家店不厌其烦地量了遍尺寸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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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礼依然耐心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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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能陪他到五点，他就硬生生磨到了五点, 磨到时候不早，又磨着他将?他的女伴一一送回了家，绕了一大圈远路, 他都没什?么脾气和意见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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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来如此礼数周全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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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是五点有事吗？去晚了不太好吧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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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语柔看了眼表, 已经快五点半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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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白消磨了他的时间他应该得意，现在却丝毫不觉得畅快，只扬了扬唇，“就算是和女人有?关的事, 看来这个女人对你来说也不是很重要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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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要买下那个店面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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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礼平和出声，答非所问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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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才他和他的女伴在车内聊过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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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语柔闷闷“嗯”了声, 答：“他们出价虚高, 竞争者也很多?, 我?在想别的办法，不行就再找地方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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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顿了下, 又意识到什么, “你先别跟爷爷说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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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会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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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礼一副轻松口吻——甚至可以说, 是那种与他无关的口气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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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没问他买下店铺要用来做什?么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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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蜿蜒驶入小区，停于楼下，他才偏过头来, 对他淡淡笑?了笑?，“希望你旗开得胜，不然我不负责帮你隐瞒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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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一双眼眸黢黑，说这样半真半假的玩笑话?时眼中总有笑?意。但只掠过那一瞬，就收回了视线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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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等他下车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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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上去么？”晏语柔人也没动，挑了下眉角，看他线条清俊的侧脸，“半个月没回来了，早上也是扔下东西就走，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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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回望他空荡荡的后车座，忍不住讥声道，“你换下来的衣服呢？送到干洗店了，还是放到别人家去了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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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礼很轻地笑了一声，降下车窗，从口袋拿烟，望窗外，嗓音被晚风吹得很淡，“你不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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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?如果要跟你一起去呢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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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可以啊，”他点了烟回过头，眼神在一片薄雾下又带了笑?意，“我?不是很介意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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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句话好像是在说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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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就要看你介不介意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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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半以来，晏语柔有?过那么一段时间强迫自已去作出改变，尽量不在他面前无理取闹，收敛那些不讨喜的坏脾气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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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还是不知在他面前，哪一步该进?，哪一步该退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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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语柔也有?冲动要跟他去瞧个清楚，但现在他周围几乎所有?的人都知道他们婚事在即，板上钉钉，也许真没必要多?此一举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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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底苦笑，终于决定退一步，“你自已看着办，传到爷爷耳朵里不关我的事——还有?，我?和那个美术馆的负责人约了这周六下午，你抽空陪我再去一趟，那天如果天气好的话?，正好我?想带爷爷出去逛逛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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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礼向他投去目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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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?知道你有?空，”他又补充，懒懒瞥了眼他身上那件衬衫，一副他欠了他的口气，“对了，这个是我帮你熨的。晚上早点回来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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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礼扬了下眉，似笑非笑?的，几分讶异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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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唇从烟蒂上撤开，还未开口说话?，他便打开车门下去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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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晚上，他没有回家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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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宙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台精细运作的纹身机，皮肤都沿着纹路泛出充血的绯红色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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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欢剪掉了那头脏辫儿，清秀许多，差点儿认不出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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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他什?么时候学了纹身这门手艺，这家纹身店看着也有?些年头了，他也不像是这里的老板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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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?跟你说了在外头等我?会儿，你非得站这儿，非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我啊？”宋欢不耐烦地朝他扬了扬手，“一会儿纹人家半个屁股你也要在这儿盯着看？让不让我做生意了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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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宙也啧了声，这才提起步了转身出去，“那你快点，好不容易找到你，还以为你不在北京了呢，装什?么横呢不接我电话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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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欢嘴里跟着骂了两句，在客人面前到底不好发脾气，心里想着糟心的事儿手下就不留神了，客人一哀嚎，他又是安抚又是点头哈腰地道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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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宙也坐在外头沙发，拿来他们店里的纹身图册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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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纹完了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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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完个屁，让人帮我了，”宋欢可知道那半个屁股难纹，丢下活儿给别人就出来了，到底没嘴硬，“这不是怕你等久了吗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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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头发呢？”徐宙也懒洋洋靠在沙发上，黑色皮夹克褪到肩侧，比以前更清瘦了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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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向宋欢，又饶有兴致地打量与从前的脏辫儿截然两种风格的发型，开起玩笑?，“剪了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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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也剪了吗？都30的人了，成熟点行不行，”宋欢白他一眼，过来坐下，两人一呼一应地吞起了云雾，“之前说什么都要把你那店卖了离开北京，怎么现在外面混不下去了，又回来投奔我?了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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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?中途回来过，没来找你。”徐宙也抿了下唇，欲言又止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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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了从前长刘海儿的遮挡，一双眉眼清隽秀气，长得又嫩又标致，店内进?进?出出的都对他侧目频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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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在Quiz，一群的女大学生都巴着他来店里消费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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店没开多?久，那段时间却是真的快乐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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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外婆呢？”宋欢又问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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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宙也答：“回老家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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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你回来觉得这儿没亲人了就没来找我？”宋欢有点讥讽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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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来匆忙，也不是方便，说到底也不敢见你们，”徐宙也笑?笑?，“毕竟二话?不说就把大家的心血卖了，没跟你们商量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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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气自嘲，话?却是实打实的真心话?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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