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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人眼里的大艺术家，国家的油画宣传大使，身价每年镀一层金，这些年有多少年轻姑娘前仆后继地想要嫁给她，归念不用想也知道。</p>
他能活得光鲜体面，也有足够的人格魅力，去吸引优秀的姑娘，谈一场很好的、很正能量的爱情。</p>
他要不是真的爱她，何苦跑来她这儿受委屈，跟她一个焦虑症，病人，前前后后折腾好几年。</p>
陈安致不知她所想，看归念呆呆的，眼里却有湿气漫上来，心拧得更厉害。</p>
“如果你介意，如果我们感情一亲密就会走到这个死局里，像当初一样……”</p>
归念飘远的思绪被扯回来，恶狠狠瞪着他：“我介意就怎么？你就又要跟我分手？！”</p>
当初就是这个样子。她跟他在一起的那两个月里，有半个月都是在吵，她单方面的吵。吵架的根源再简单不过，是因为他在日历上标了一个红圈。</p>
标在二月初，是裴颖的忌日。</p>
那时的归念没这么收敛，刚刚在一起谈恋爱，离得近了，看到他越来越多的好，正是最甜的时候。这日历上的红圈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。</p>
那年的忌日，他最终也没有去。一遍遍的道歉，哄她，就好像真的是他错了一样。</p>
归念宁愿他真的跟自己吵，宁愿他骂她两句，说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”，都不愿意听他道歉。</p>
说来可笑，她喜欢的是这个年纪的老男人，也清清楚楚知道他的感情史，却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——参与他的生活，参与他的社交圈，就避不开以前的事。</p>
那段时间她的焦虑症重新犯起来，头疼至彻夜难眠。甚至变得离不开他，离开他远了，会有窒息感。</p>
高中以后头回犯病就是在这样难以启齿的原因下，连对爸妈都没办法开口。</p>
他带着她看了好几个心理医生，做心理CT和人格侧写，什么结果也不跟她说。最后留下一句，你出国念书吧。就把她甩了。</p>
而眼下，陈安致无言许久。</p>
“我听你的。”</p>
他摸摸归念的脸，低声重复：“我都听你的。分不分手，你决定就好。”</p>
他从小带大的姑娘，他舍得把她扔到异国他乡，在一个自己照应不到的地方，逼她离自己远点，去看看这个世界什么样。也知道她这三年来，一个人，吃喝穿用怎么打理都得从头学，肯定很难去适应。</p>
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舍得，真在他面前了，真是半点也见不得她委屈。</p>
可相互妥协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，心结杵在那儿，她自己解不开，他也没法帮她解开，只会越积越深。</p>
——你是不是想分手？</p>
——你决定就好。</p>
归念只筛关键词，听完一下子就炸了：“什么叫我决定就好！”</p>
她光着脚，踢在他小腿上，没悠着劲儿，把自己脚趾踢疼了，眼泪一下就出来了。</p>
“你就给我了两条路，要么憋着委屈，要么就分手！我哪儿有决定权呀！”</p>
她哭得脸皱起来，也不管楼下的Anais是不是还在睡觉了，孩子似的吼他：“你说了那么多，就是想分手！你每回都是，一有点问题就分手分手！三年前你就甩了我一次，现在又提分手，两次都是你先提的！我哪儿有决定权呀！”</p>
陈安致快被冤枉死了：“我没有提，我一次都没提，全是你提的。”</p>
以前那次，回国后那次，都是你提的。</p>
“可你就是那个意思！”归念恨恨抹一把眼泪，推开陈安致的手：“你别给我擦眼泪！我没想哭，我这是疼的！”</p>
“陈安致你听好了！委屈不委屈是我的事，我乐意跟你耗着！你管得着么你！”</p>
一点道理都不讲。</p>
可这真是再暖心不过的话了。陈安致的心脏一点点回温。</p>
“不分手。”他箍着她的腿窝，把姑娘放倒在床上，去亲她。</p>
归念被亲得迷迷糊糊的，抵着他胸口推开些，声音瓮瓮地来了一句。</p>
“以前听过一句话。说人心里的委屈就像个沙坑，你给我填平了，我就好了。”</p>
“怎么填？”</p>
归念挺认真地想了两秒：“就多给我做点好吃的，多拍点我好看的照片，多关心我，多陪我，多哄哄我，多亲亲我……”</p>
碎碎念的话被又一个吻堵上，带着笑的。</p>
“好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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