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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领证那天飘了点小雨, 归念湿淋淋地坐上车，陈安致拿了块备用毛巾给她擦头发。</p>

她头发是最近才留长的，前几天刚去烫了微卷, 今天一大早起来又拿卷发棒折腾半天，就为了上镜。</p>

挺好看，陈安致却总觉得没之前的短发显精神。</p>

头回结婚没啥经验, 今天又下雨，归念满心的开心不知道往哪儿发，给亲朋好友打了一圈电话，全都通知了一遍, 转头又发了一条朋友圈。</p>

拍了两本结婚证。配字。</p>

——在陈老师臭不要脸地追了我三年后, 我终于答应他了。</p>

一句话颠倒黑白, 把她在国外的这三年全算在里头了。归念自个儿看着挺美，往陈安致眼前一摆，“这么个大喜的日子, 你是不是也得往朋友圈发点什么表示下？”</p>

陈安致在开车，把自己手机给了她：“你发吧。发的正经点……别说骚话。”</p>

前两天归念给陈阿姨买保健品的时候，导购附送了一套拔罐器, 她没玩过, 回来以后非要给他试，在陈安致背上拔出两个对称的红印子，还拍了图发他朋友圈, 配字是——“陈老板, 我伺候得好不好呀？”</p>

弄得像什么大保健项目似的……被好几个朋友私聊过来哈哈哈了一通。</p>

“那行，我发了啊。”</p>

好在她今天没有骚操作, 只在陈安致的家庭群和学生群里发了张结婚证照片, 顺便把自己拉进群里, 臭不要脸地备注为“安致媳妇”和“师娘”，炸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红包来，归念又喜滋滋地发了更大的红包回去。</p>

朋友圈发出去半小时，一帮发小纷纷发来贺电。</p>

最先接着的是应衍的，身为富二代，人家在上班时间堂而皇之地摸鱼，隔着电话挺沧桑地叹了口气。</p>

“兜兜转转一大圈，没想到你们还真的在一块了。”</p>

又半真半假地说着：“说真的，巴黎回来我都没死心，不是有那么句话么，头婚都是莽撞，二婚才是真爱，我等你擦亮眼睛认清真爱。反正我还年轻，也不急着结婚，估摸着还能等你三五年，你什么时候想离了跟我说一声，我就踏着五彩祥云娶你去。”</p>

陈安致：“呵。”</p>

归念默默关了外放，对着手机收音口，极轻且短促地发出一个字：“滚。”</p>

然后是裴瑗的电话，她那边似乎在忙，语速挺快：“我帮你下单了几件睡衣，V家的，你最喜欢的十三色小芭蕾裙。放心，你的size我知道，同城送货，晚上就到么么哒！”</p>

归念脸红：“滚。”</p>

所谓的十三色小芭蕾裙是一个系列的情趣内衣。她和裴瑗在同个中学上的，那时候一周五天穿校服憋屈得不行，宿舍里边自己骚，俩人都喜欢穿一个牌子的睡衣和刺绣Bra。</p>

然而它家的主打产品是轻熟款情趣内衣，推新速度贼快，各种情趣系列完整地涵盖了古今内外，从古代的抹胸、小衣、肚兜到现代的精简式浴衣、各种制服诱惑、兔女郎、网格黑丝……一应俱全。出什么新款的时候，俩姑娘总要点进去看看，倒是一回都没买过，太羞耻。</p>

这么多年过去，竟还圆了个心愿……</p>

“傻乐什么呢？”陈安致开车间隙瞄她一眼。</p>

归念嘴角弧度一收，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功能，清清嗓子：“陈老师，作为你的新婚伴侣，我想采访你一下。”</p>

又要开始闹他了，陈安致失笑：“你说。”</p>

“你看，咱们这也结婚了是吧？往后的几十年，不出意外的话，就咱俩一起过了。”</p>

陈安致截断：“不会有意外的。”</p>

“那值此新婚佳节之际，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？”</p>

陈安致看着路开车，想也没想：“以后几十年我会好好爱你，疼你，珍惜你，照顾你，保护你。你想要星星我给你摘星星，想要月亮我给你摘月亮。”</p>

婚礼已经排练过两回，司仪的台词说的遍数多了，陈安致几乎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，这会儿顺嘴就遛出来了。</p>

土味情话，又土又尬。</p>

“好套路啊。”归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寻思着回头自己得改改司仪词。她掐掉这段，重新录：“有没有实际点的？”</p>

实际点的啊。陈安致稍稍想了一下，郑重其事：“以后我做饭，我洗碗，我收拾家务，我赚钱，我养家，我养你，我养狗。”</p>

归念靠在椅背上，笑成一根狗尾巴草：“那我就只负责，拿爱和温暖填满你空虚的内心。”</p>

“内心空虚”的陈老师瞟她一眼，于超市门口停了车，笑骂：“别贫了，买菜去，晚上爸妈要过来。”</p>

“哦……”</p>

“想吃什么？糖醋排骨还是樱桃肉？”</p>

“都要，还想吃鱼香茄子，还有水煮肉片。”</p>

满脑子的风花雪月被美食拉回了现实，归念又高高兴兴去想晚上吃什么了。</p>

*</p>

婚礼的细节是陈安致和策划团队敲定的，归念只管瞎鸡儿想。她手机里有个八百多张照片的相册，全是婚礼现场图，微博、公众号等等平台都经常会植入婚庆公司的广告，归念关注了好久，看见哪个好看，就戳进去翻图片，挖宝藏似的攒了很多照片。</p>

喜欢这个颜色的花门走廊啦、喜欢那个款式的树挂吊灯啦、想要白底镂花封面上写花体英文的请柬啦、捧花想要什么样子啦……她脑子里都稍稍有了个轮廓，连婚礼音乐的歌单都在她手机上存着，精挑细选筛出来的五六十首。</p>

陈安致坐在旁边，看她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，心口的热意一簇簇往上涌。</p>

——她是真的，从很早以前就想嫁给他了。</p>

她喜欢的东西太多太琐碎，几个婚礼策划听了两天下来，笔记记了好几页，头都是晕乎的。</p>

好在细节抓到位了，婚礼当天确实很圆满，上午草坪婚礼，中午酒店聚餐，不中不洋，很热闹。</p>

陈安致学生多，归念朋友多，把天南海北来的客人都安排在了度假村，留给伴郎团招待了。晚上他俩自己开车回了新房，拎着三个超大的婚纱袋回来，整整齐齐挂在了衣柜里。</p>

归念站在衣柜前欣赏了半天，想想价钱又肉疼，斜眼看陈安致：“败家子，三套婚纱半套房啊。”</p>

陈安致给她拿了拖鞋来，闻言失笑：“可别，最贵的一套是你自己挑的。”纯手工镶钻，两米长的拖尾，满足了她对婚纱的所有幻想。</p>

说着话，陈安致蹲在沙发边，脱了她的高跟鞋，给她揉脚踝。她穿惯了平底鞋，今天穿高跟鞋崴了好几下，没崴疼，脚却是真的酸。</p>

归念顺势以脚尖抵在他胸口，啧啧啧：“男人的嘴骗人的鬼，嘴上说着爱我，连给我买几身衣服都嫌贵。”</p>

“不贵，整场婚礼在预算之内。”</p>

这话听着有点不是味儿。归念忍不住问：“预算是多少？”</p>

“一半家底。”</p>

陈安致一句话堵回了她的抱怨。归念捧着脸乐不可支：“陈老师，你嘴越来越甜了。”</p>

“你调|教得好。”</p>

宠她的时间越长，越能摸透她的喜好，每一句话都能让她多开心一点点。</p>

归念跟老佛爷似的瘫在沙发上看着他里里外外地忙活，开空调，拉窗帘，给她倒水，帮她卸妆。躺尸了半个钟头，归念总算回了口气，哼哼唧唧说饿。</p>

新家还没顾得上买菜，冰箱是空的，教育园区附近的店本就少，深夜几乎清一水地打烊了，陈安致在一堆打烊的外卖店中找到了一家面食馆，点了两人份的餐。</p>

面送到以后，归念吃着太咸，陈安致又给她换了遍汤，弄了碗清汤的，配上小汤包和炒煎饼，也算挺美。</p>

“吃饱了没有？”</p>

“饱了。”</p>

陈安致看着她餍足的小模样，好笑：“新婚当晚就吃清汤面，被……咱爸知道了，肯定会当我苛待你了。”</p>

及时改了口。</p>

桌上一堆外卖盒和包装袋，归念隔着这么一摊狼藉，手托着脸，看他吃完剩下的汤包。他身上的西装马甲和衬衫还没顾上脱，修身笔挺的帅。</p>

“傻笑什么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