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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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布布匆匆走在漆黑的街上。</p>

他很不愿意用手电去照两边，怕照着废墟上的死人，但又不得不挨着一路看过去，希望能找到一家药店。</p>

这边街上更不好走，到处是滚石，他不得不将手电叼在嘴里，手足并用地从那些小山包上爬过去。</p>

“我是……比努努，有一点胖嘟嘟……比努努……”</p>

手心被冷汗濡湿，手电都有些拿不住，颜布布小声唱着歌壮胆，白色光束从那些破败的窗棂，冷硬的砖墙上照过。</p>

光亮掠过处，偶尔会看见石块下有露出的肢体，其中一间房内，有具尸体可能被卡住了，维持着站立的姿势，从未曾倒塌的门框里和颜布布对视着。</p>

颜布布的声音戛然而止，几秒后才飞快地移开手电，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吸气声。</p>

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吸了好几口气，才拖动发颤的双腿继续往前。</p>

片刻后，抖得已经变了调的哼唱再次响起。</p>

“……比努努，我不怕，不怕死人，找药的比努努……”</p>

手电筒光停留在街边半张广告牌上，颜布布顿住了脚。</p>

虽然房屋都塌了，街道变了个样，但他却认得这个画着糖果的招牌。这家店妈妈带他来过，只要再爬过前方的石堆，右边就有一家药店。</p>

颜布布精神一振，加快了脚步，但走到石堆下后，却再次停住不动了。</p>

石堆两边都是露出钢筋的水泥板，堆叠得很高，他翻不过去，唯一能通行的小道里，却脸朝下地趴着一具尸体。</p>

如果要从这里通行，必须踩着尸体过去。</p>

颜布布的脚，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，犹豫片刻后，又往前跨了一步。</p>

接着再退，再前进。</p>

最后他终于没有后退，一鼓作气走到了那具尸体旁边。</p>

尸体脖子上有个大洞，在惨白的手电筒光照下，呈现一圈凝固的乌黑色。</p>

颜布布很怕，他很想掉头离开，不停地跑，一直跑到少爷身边。但是他更怕少爷没有药，就那样死了，去了天上。</p>

虽然天上现在很热闹，但颜布布不想所有人都去天上，最后只剩下他自己。</p>

他没能留住妈妈，但他一定要留住少爷。</p>

“你，你好，请问可不可以踩你一下？对了，你现在没办法说话。”颜布布颤抖着声音问完，看了看四周，继续细声细气地道：“那你不要生气，我确实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过去。”</p>

一阵风刮过，某处的塑料袋在地上旋转，发出沙沙摩擦音。一只劫后余生的猫端坐在不远处，两只眼瞳闪着光。</p>

“猫猫，来陪我一下好吗？”颜布布央求道。</p>

那只猫懒懒起身，不回头地走了。</p>

颜布布深吸了一口气，终于颤巍巍抬起一只脚，踩在了尸体的腿上。</p>

他扶着旁边的石块，脸色苍白地往前走，嘴里迭声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我有点沉，我平常不该吃太多，对不起……”</p>

终于通过了石堆，颜布布呼吸急促地继续往前走。他脚步很快，身体却很僵硬，结果被一块石块绊倒，重重地摔在地上，手电筒也滚了出去。</p>

这下摔得很沉，他半天才缓过气，却没有立即起身，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趴着。</p>

一阵风吹过，卷走了一声低低的呜咽：“妈妈……”</p>

颜布布终于还是爬起身，捡起手电筒，一瘸一拐地走向药店。</p>

这段路有几家商铺，废墟上也有了翻找东西的人，更让他惊喜的是，那家药店居然没有倒塌，门还大大开着。</p>

他走到门口，看见里面有个大人，打着手电，正将架上的药一瓶瓶往推车里丢。</p>

“叔叔。”</p>

那人一愣，转身用手电照着颜布布，看见是名小孩后，明显松了口气。</p>

颜布布被手电光照得睁不开眼，却语带期待地问：“叔叔，您是医生吗？”</p>

那人没有理他，转过身继续拿药。</p>

“叔叔，您是医生吗？我哥哥生病了。”</p>

那人头也不回地道：“不是。”</p>

颜布布眼里浮起失望，但还是继续道：“那您可以给我一点药吗？”</p>

“走走走，去其他地方，别挡在这儿。”那人呵斥道。</p>

颜布布瑟缩了下，但想到生病的封琛，又道：“叔叔，给我一点药好吗？我哥哥病得很重。”</p>

那人终于转过头，顺手从推车里拿起两瓶药扔给他:“行了行了，拿着药快走。”</p>

颜布布手忙脚乱地接着药，道谢后离开。</p>

他并没有即刻回去，而是走向了斜对面。</p>

这家药店对面有个面包房，烤出的面包很好吃，他想去找找，如果能找到一两个面包就好了。</p>

生病不能光吃药，还要吃东西才好得快。</p>

面包房已经倒塌了，他扒拉着那些石块，终于发现了一袋面包，密封在透明食品袋里，压得有些瘪。</p>

“哈！”颜布布高兴地拿起面包，吹着包装纸上的灰土。</p>

冷不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，夺走了那袋面包。</p>

颜布布愕然地看过去，看见一名比他高大的胖男孩，正将那面包抱在怀里，转身就要离开。</p>

“你干什么？这是我找到的。”颜布布冲过去夺面包，但他体型比那胖男孩小得多，被反手推了个趔趄，一屁股坐在地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