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 第 18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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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布布从未见过这样的精神域,哪怕是封琛处在神游状态时也没见过。</p>

他转着头想去找寻自己当做宝贝的那十几根精神丝，可哪里还能找着？</p>

空中飘浮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片，像是一块块灰白色的陨石。颜布布抓住飘到眼前的一块碎片,瞧清其中一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雪。</p>

他的精神触须拂过那层冰雪,却见它们立即化成了几颗晶莹的水珠，在空中颤巍巍地悬着。接着便像是受不住岩浆的热浪似的，蒸发消失在了虚空中。</p>

颜布布知道这些碎片是什么了。</p>

那是封琛精神域里的精神内核，是那片他从未到过的地方,也是支撑着这整个精神域的核心和支柱。</p>

他经常隔着那层磨砂玻璃似的内核壁瞧着里面，设想着那一片白色究竟是什么。</p>

原来一片白雪皑皑的纯净天地。</p>

他看着满天漂浮的冰雪碎片,突然想起来曾经抄录在笔记本上的一句话。</p>

“当哨兵精神域彻底崩塌时,哨兵的混乱感知会以具象的方式呈现在精神域中。”</p>

颜布布考试前，在封琛的督促下，将笔记本里的内容进行了一番死记硬背。虽然他当时对这句话并不能理解,但在机械的重复背诵中也牢牢记了下来。</p>

他现在终于明白了。封琛的精神域正在崩塌,而他的精神域内核也已经分崩离析,散落成了碎片，并在逐渐消失。当这个消失的过程结束,封琛就会陷入永远的昏睡，再也不会醒来。</p>

颜布布意识到这一点后，立即就被极度的恐慌箍紧。他惶惶地看向那些漂浮着的内核碎片,心里只浮起了一个念头：把它们都抓住,别让它们消失了……</p>

他探出精神触须，想去够着那块离得最近的碎片，却在刚刚飞奔出去的瞬间，感觉到灼热的气浪从下方升腾而上。</p>

虽然这只是封琛的混乱感知所呈现出的一种具象化形态，但颜布布的精神力置身此中,也能体会到那岩浆带给他的真实感。</p>

他能感受到下方炙热的温度，翻滚的岩浆时不时溅上来，被烧灼的精神触须疼得钻心。他都不敢想象封琛此时是什么感觉，又在遭受怎样的痛苦。</p>

颜布布抓住离他最近的那块碎片，又飞奔向另一块。将两块都抓在手里后，他试着凑在一起拼接。但那两块碎片都在他眼里化成了水滴，瞬间蒸发成水汽，消失殆尽。</p>

颜布布一次次去抓那些碎片，徒劳地进行拼接，再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逐渐消失。</p>

他转着头打量四周，看见那些漫天漂浮的碎片也在逐渐汽化，成为消散的袅袅白烟。</p>

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绝望，但他现在只是一道什么也不能做的精神力，连眼泪都流不出来。</p>

我该怎么办，我该怎么办……</p>

颜布布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，开始思索着对策，决定先将那十几条精神丝找着。</p>

他不去想那精神丝还在不在，也不去想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。这十几条精神丝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，他必须牢牢抓住。</p>

颜布布的精神力分成了数条，每一条都穿过那些漂浮的碎片往前蔓延，每一条都在经受着高温灼烫的痛苦。</p>

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封琛的精神域找了一圈，却没有找到半根精神丝。</p>

“你们在哪儿……你们究竟藏到哪儿去了，出来好不好……”</p>

颜布布正准备再找一遍时，下方蒸腾的烈焰却突然消失，整个精神域光影变幻，从浓冽的红色变成了墨蓝。而那将他像是快要点燃的高温也跟着消失，身周的气温急剧下降，涌起了森森冷意。</p>

颜布布发现整个精神域里全是水，他像是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海里。而那些原本漂浮在空中的内核碎片，也都在水里浮浮沉沉，有一些小的碎片在继续消失，化作一串水泡，摇曳着飘向上方。</p>

他的精神力依旧在水里四处游动，寻找着封琛的精神丝。明明不需要呼吸，却感觉到了水压的沉重，还有着窒息的气闷。</p>

眼看那些气泡越来越多，漂浮在水里的内核碎片越来越少，颜布布心急如焚。他不知道当碎片彻底消失时，是不是就代表着封琛精神域也跟着彻底毁灭。</p>

“你在哪里啊……求求你快出来好不好……求求你快出来……”</p>

颜布布所有精神力都倾囊而出，在这片水域里疯狂找寻。他也找过精神域外壁的皱褶，想着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找着精神丝，然而还是一无所获。</p>

他看着那些不断新生出的水泡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助，也突然就失去了力气。他被沉重地压在水里，再往前移动半寸都不行，只慢慢体会着绝望和窒息。</p>

求求你们快出来好不好……</p>

求求你们……</p>

就在这时，他看见一颗闪着亮光的碎片从他面前飘过。他有些迟钝地看着它在水里飘远，有些迟钝地想着，为什么水里会有星星……</p>

过了两秒后，他才陡然惊醒，飞一般地追了出去。</p>

这是哥哥的精神域，不管它是什么，都那么的不同寻常，一定是对精神域很重要的东西。</p>

那星星移动的速度很快，他必须全力才能跟上。这片水域里的内核碎片越来越少，而空间也在开始往里缩小。水底翻滚起了巨浪，形成一道道龙卷风似的水柱。</p>

颜布布知道封琛的精神域正在经历崩塌前的最后阶段，他现在要么继续追逐这团亮光，要么还是去寻找精神丝，也许还能来得及找到。</p>

他听着轰隆隆的水声，很快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，决定继续继续追逐这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星星。</p>

但星星的速度太快了，他便将精神丝分成数束，从两边分散准备拦截。因为空间的挤压，外壁的移动，水底也在翻涌着巨浪。像是龙卷风的水柱越来越粗，颜布布的精神丝几次都被卷了进去，又赶紧挣脱出来。</p>

好在那颗星星也被巨浪阻碍了速度，前进得时断时续。颜布布一直死死盯着它，在看见它被卷进一股水柱时，知道机会来了，便全力往前冲。</p>

星星被水柱带动着飞速旋转，已经形成了一道光圈。颜布布毫不犹豫地跟着扑进水柱，接着便像是陀螺般，被水流带着不可控地旋转起来。</p>

他看见星星就在水柱另一边，也就是自己对面，便艰难地探出去想抓住它。</p>

但水流旋转的吸附力太大，他不但被转得搞不清东南西北，就连探出去都难做到。</p>

好在他和星星都在往水深处旋转，往下的水柱越来越细，吸附力也开始变轻。他看见那颗星星就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时，奋力往前一挣，终于将它握在了自己的精神触须里。</p>

当他将这颗星星握紧的瞬间，感觉是如此熟悉，又是如此亲近。像是一种意识相通，又像是某种本能，不用谁来告诉他，也不用去回想向导课上学到的知识，他便已经清楚地知道这就是哥哥的精神域核心。</p>

这是哥哥精神域的起源，也是萨萨卡成长的摇篮。</p>

他已经被卷到了水柱底，却又被一个巨浪冲向左边，重重撞在精神域外壁上。</p>

他身不由己地被水流携卷着四处乱撞，却始终紧紧握住封琛的精神域核心，并无师自通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往里面灌注。</p>

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哨兵，而什么又是向导。</p>

好像他们本就该如此，这是他们在分化时就镌刻进基因的本能，他们为对方而存在，是彼此的骨血和精神。</p>

随着颜布布精神力的灌入，那颗星星发出更加灼目的亮光，而周围的巨浪也在逐渐平息，旋转的水柱慢慢消失。</p>

精神域外壁停止萎缩，空间也没有继续缩小，那颗精神域核心从颜布布精神触须的掌握中脱出，悬浮在他面前，逐渐膨胀，扩大，并将他温柔地包裹其中。</p>

颜布布继续灌入精神力，看见脚下的水域变成了地面，并像是画卷般快速铺展开来，他仰头看向上方，看见了一片天空，雪片簌簌地往下飘落。</p>

他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，并没有感觉到冰凉寒意。</p>

雪片是温润的，柔情的，轻盈的，还带着珍重和小心翼翼，像是生怕自身那微不足道的重量都会将他压伤似的。</p>

地面很快覆上了白色，颜布布在这片广袤的雪地里行走，转头打量着四周，总觉得这里缺少了什么。</p>

他心念微动，而就在下一秒，雪地左边就凭空拔起了一栋楼房。</p>

灰扑扑不起眼的外墙，露在雪地上的只有四层，剩下的楼层尽数陷没在深雪里。</p>

他转身走向那栋楼房，从底层侧面的窗户翻了进去。而就在他进入的瞬间，原本空荡荡的楼房内便出现了一条通道，两侧的房间和通道右边的楼梯都迅速建起。</p>

颜布布的手指擦过通道墙壁，那灰墙便变成了浅色暗纹的墙纸。他走过长长的通道经过大厅，空无一物的大厅也出现了沙发，小桌等家具。</p>

——沙发的木扶手上还被咬得坑坑洼洼，小桌上扔着投影仪的遥控器。</p>

他飞快地上楼，在跨上最后一级楼梯时，怔怔地站在了原地。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厅，木地板被擦得光滑铮亮，沙发上叠放着手织的毛毯，飘窗旁的躺椅背上斜挂着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，而旁边窗台上还搁着一杯水，里面腾腾冒着热气。</p>

“小器欢迎您回家。”机器人小器那没有起伏的机械音传进耳里。</p>

颜布布慢慢踱进大厅，走到沙发前，伸手在下面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