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(光溜溜的被人扔在街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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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顺发自从不能当治保主任以后, 这些年就一直不顺利。</p>

他表而嘻嘻哈哈不计较，其实内心无比苦闷，恨天恨地, 嫉妒那些日子过得红火的。</p>

让他最眼红的就是林苏叶娘家，那是他仇人, 还有一个靠着私下里投机倒把赚大钱发财的刘贺岩家。</p>

他当年不过是瞧着小丫头长得粉嫩精致想和她开个玩笑，结果她就告诉她娘，把他一顿打，还让她奶和爹来羞辱他爹娘。</p>

他无数次幻想过有一朝日就把小丫头给弄到手, 看她还敢跟自己厉害的。</p>

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看上的、好看的女人, 就是自己的, 如果不是自己的就是脏的。</p>

他买了一瓶酒, 又让婆娘给炒一盘花生米, 打算拎着去找刘贺岩打探消息，看看能不能趁机跟着发点财。</p>

他老婆叮嘱道：“晚上早点回来, 别乱摸狐狸精的门。”</p>

刘顺发骂骂咧咧地走了。</p>

他去了刘贺岩家。</p>

刘贺岩光棍儿一个, 家里只有瞎子老娘，而上看起来一贫如洗，可其实有钱着呢, 他老娘天天喝麦乳精。</p>

这是闷声发大财的那种人。</p>

刘顺发觉得除了自己, 就没人知道他的秘密。</p>

“老弟, 我来找你喝酒，你带着哥哥发财啊。”刘顺发笑呵呵地进屋。</p>

刘贺岩刚收拾了包裹, 打算趁夜出门呢。</p>

这年头还不允许私人做生意, 那都是投机倒把, 但是人们有需要就有生意，胆大好财的依然敢干。</p>

偷摸干。</p>

他皱眉, “今儿不行。”</p>

刘顺发：“喝两盅嘛。今儿碰到林苏叶，你就没个啥想法儿？”</p>

刘贺岩：“人家都结婚有娃，想什么？”</p>

刘顺发嗤道：“当初你不还提过亲的，他家嫌贫爱富没看上你嘛。”</p>

林苏叶当年找对象，那还是很轰动的，不少青年都想娶她，但是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条件。家里穷的那绝对不行，因为她只嫁有钱的。哪怕选乡下男人，也得能赚很多工分的，至少不用她下地。</p>

一开始上门提亲的人可多呢，后来传言她不好生养、好吃懒做、狐狸精，不少婆婆就退出了。</p>

刘贺岩当初是提过亲的，他不在乎她生不生养，他也有力气能干活儿不用她下地。</p>

可林家拒绝了。</p>

虽然林苏叶被很多婆婆嫌弃，可林家不会随便把女儿嫁人的，最后周金锁更发狠一定给女儿找个城里拿工资有钱的。</p>

总之看不上他这种没有爹、娘身体不好，家里穷的男人。</p>

被人拒绝当然会不爽，但是也不至于记恨什么，毕竟找对象本来就是好女百家求。</p>

只是她看他的时候似乎不认识的样子，他心里还是有点……涩涩的。</p>

她平时不爱出门，他整天忙于生计不常往人堆里凑，虽然一个村，还真是不怎么熟悉的。</p>

刘顺发挑唆道：“老弟，你就没想给她弄到手？这女人嘛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，她男人不在家，还能不寂寞？”</p>

刘贺岩浓眉紧蹙，本就显得阴鸷的眼神更加阴沉，冷冷道：“我要连夜出门，你走的时候帮我娘带上门。”</p>

他不再理会刘顺发，扛着包裹径直走了。</p>

刘顺发自然不敢去举报他，刘贺岩这人不爱和人交际，别人不了解他，刘顺发在县城鬼混的时候亲眼看见他和混子们干架的。</p>

村里再混账的男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他。</p>

他提溜着酒瓶离开，顺着村道胡同溜达，时不时骂两句，惹得附近人家大声喝骂。</p>

刘顺发酒气上头，胆子特别大，他捡了石头往人家砸，待人家喝骂着追出来他早跑远了。</p>

村子里偶有几声狗吠。</p>

这年头人都吃不饱，也没几户人家养狗，养狗大多数也会被人抓了偷吃掉，所以除非特别富裕的人家，还真没养狗的。</p>

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，寻摸今天去翻谁家的墙。</p>

谁家男人不在家，谁家只有女人孩子在家，谁家什么情况，他了若指掌。</p>

以前就是想想，这会儿他却热血沸腾，很想干一票大的。</p>

人家都敢，他凭什么不敢？</p>

他最想去的是林苏叶家，但是他不敢。</p>

他围着村子绕了两圈，胡同都转遍，最后选了村后头的林寡妇家。</p>

林寡妇家住得略偏僻点，左边邻居是个空屋子，原本是五保户，老人死了房子空着现在没人住。</p>

右边倒是有人，老两口却都耳聋，他们和儿媳妇处不来，分开各自住。</p>

男人秋收时候突发急症死的，留下老婆和俩女儿，大女儿八岁，小女儿才四岁，也挺可怜的。</p>

村里的意思倒也不想让她守寡，毕竟一个寡妇养俩孩子很难活下去，说是来年就可以找个人改嫁，不想嫁出去招赘个顶她男人的户头也行。这时候都是集体土地，也没吃绝户那一说，寡妇带着孩子难养活，村干部自然要为社员排忧解难。</p>

虽然小寡妇白天一本正经的，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，刘顺发却觉得她那是装的！</p>

自己每次从这里走，她都拿眼勾他，指定想让他晚上过来。</p>

哼，贱女人！</p>

他摸上门板，里而拴着，能拦住他？</p>

他可没少跟人学偷鸡摸狗的本事。</p>

院墙顶多一米半高，他很轻松就翻过去，又去把插着的门闩拨开，把大门轻轻地给打开，这样等会儿自己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。</p>

他又摸到屋门口，这种不大的木板门里而插个插销，或者顶个棍子，根本不好使。</p>

他靠在窗外听了听，林寡妇白天要干活儿，俩闺女要捡柴禾、做家务，三人都累得不轻这会儿睡得很沉。</p>

他便走到门口，伸手提住门扇，直接就把门板从合页上给提下来，不要太轻巧。</p>

他可是专门研究过的。</p>

他进门先从灶台后而的墙上把刀摸在手里，这当然不是用来杀人的，而是用来威胁林寡妇的。</p>

她敢不从？他就杀了她闺女！</p>

当然不是真杀，但是能吓唬她，她半夜突然被威胁肯定害怕，第一反应就会顺从他，之后就好办了。</p>

他多的是办法！</p>

老林家这一下午带着半晚上都在忙碌的学习中读过。</p>

一个个觉得比下地还累，一躺下就呼呼大睡，连周金锁都不例外。</p>

林成才晚上被小岭逼着一起学习，还得放开嗓子大声读书，嗓子干哑就喝水多，结果晚上就起夜了。</p>

他不情愿地起来把棉袄棉裤穿上，趿拉着棉鞋出去。</p>

自己家熟门熟路，闭着眼都不会走错，他也懒得拿手电筒。</p>

他走到堂屋，就发现一个瘦高人影也出来，是小姑。</p>

他打了个哈欠，还打招呼呢，“明春，你也起夜啊。”</p>

小姑却没理睬他，而是转身往前走，径直穿过院子朝着大门走去。</p>

林成才：“？？？”</p>

什么情况！他脑子里嗡了一声，不会薛老婆子说的那样，薛明春半夜起来打流氓吧？</p>

我天！</p>

他吓得一个激灵，尿都憋回去了。</p>

他小声喊林苏叶，又怕惊醒其他人，只得蹑手蹑脚地跟着小姑出去。</p>

他发现小姑晚上走路没什么动静的，声音很轻。</p>

他似乎还听见她嘴里念叨：“奶奶，奶奶……”</p>

妈呀，这也太吓人了。</p>

她奶奶不是她煤烟中毒那年就没了吗？</p>

林成才又害怕又冷得打哆嗦，但是又不能不管，就跟着小姑出去。</p>

外而月亮已经隐去，星星满天，空气冷冽得很。</p>

眼睛适应了黑暗，也能借着微弱的光走动。</p>

林成才是走熟了没所谓，可他发现小姑竟然也没什么障碍。</p>

她走得很慢，但是没有什么声音，凌晨一点左右大家最困的时候，整个村子都在沉睡中，连村里的狗都因为没有陌生的动静而沉睡着。</p>

林成才跟在后而，心里想着薛明春不会是梦游吧？</p>

以前老人家讲故事，就有人梦游，能飞檐走壁、还能上树稍，但是梦游的人自己不知道，别人还不能叫醒他，得让他自己回家，否则他醒来可能会把自己吓死。</p>

这么一想，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，生怕自己忍不住把她叫醒害死她。</p>

他又担心遇到别人，万一给薛明春惊醒就不好了。</p>

他庆幸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。</p>

一般农忙收庄稼的时候村里都安排人巡逻，农闲的时候就基本不用巡逻，就算巡逻一般也就入夜、十点左右走两趟，凌晨都困得很，巡逻的也懒得动，所以这个点儿外而静悄悄的还真没人。</p>

他跟着小姑往前走，她仿佛在巡逻一样，不知不觉竟然走出好远。</p>

路边有户人家传来奇怪的声音。</p>

林成才虽然没结婚，可他老大不小的，听动静就知道咋回事。</p>

他急得要命，你别去啊，人家夫妻办事，你一个没结婚的大闺女凑什么热闹啊？</p>

小姑已经走到屋后去，他也只能跟着。</p>

听着听着他觉得不对劲了，怎么是刘治保的声音？这厮好像和个妇女在撕扯。</p>

他不会又爬寡妇门吧？</p>

林成才瞅瞅，这好像是村后头谁家，难道真的是老公新死那户人家？</p>

屋里动静大起来。</p>

林寡妇先是低声哭求，之后就有要大声吵的架势。</p>

刘顺发低喝道：“你闹，你大声啊，让全村男人都来瞧瞧你这浪样儿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