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、第①章-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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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放家住的, 即便不是富人区，也应该是高档地段了——一大早，修剪花草的工人就持着刀剪修具过来“保持小区公共地段花木的文艺和造型”, 咔嚓咔嚓，修修剪剪, 到秦放家花圃后头时，忽然觉得有一小块地颜色有些松散，好像还……动了一下。</p>

修剪工赶紧揉了揉眼睛，又凑到铁栅栏边上细看，心理准备没做足，被地下忽然坐起来的一个长发女人吓的“妈呀”一声, 一屁股就坐倒了。</p>

世态炎凉皆因脸, 如果长发拂开下的脸狰狞恐怖, 初升的太阳下上演的，应该就是一出恐怖片, 但不是，人家长的特美，眼眸带笑，妩媚之极的, 神色不慌不忙，伸手就把头发上的土块给拂了, 还跟他打招呼：“早啊。”</p>

早……早啊……</p>

修剪工开始觉得, 这事儿跟什么犯罪大抵是没关系的，但还是关切的磕磕绊绊地问了句：“小……小姐, 你没事儿吧？”</p>

司藤嫣然一笑：“没事，闹着玩儿呢。”</p>

起身的时候皱了皱眉头，伸手扶了下腰, 踮着脚进屋，赤着一双脚，雪白雪白的。</p>

当日的工作完成之后，修剪工感慨万千的跟小区保安唠嗑，把早上发生的事当八卦讲，小区保安对司藤有印象，连连点头：“对的对的，很漂亮的，穿旗袍，那户的男人带回来的，有钱的单身男人，你懂的。”</p>

修剪工一脸的艳羡和愤愤不平：“有钱人，就喜欢玩花样。我以前听说……”</p>

说到这，忽然压低声音，似乎也知道这话题不登大雅之堂：“我以前听说，他们都玩绑起来啊，水里啊，还要穿制服啊……原来现在开始流行埋起来……泥巴毕竟脏啊……”</p>

说完了，沉默良久，盯着手里的刀剪修具感叹：“有钱真好啊，一定要有钱！”</p>

小区保安也觉得非常励志：“是的，一定要有钱！”</p>

***</p>

颜福瑞被司藤一个电话紧急召回了杭州，秦放家里。</p>

他给司藤汇报这两天的“走访”进展，司藤静静听着，不露声色的，即便听到“白英”这个名字也没有大的神色改变，偶尔几次蹙眉，都是拿手去揉腰侧。</p>

颜福瑞纳闷的很，到底老实巴交藏不住话，忍不住问：“司藤小姐是不是腰疼啊？”</p>

司藤嗯了一声：“让人拿铁锨铲的。”</p>

这还得了，颜福瑞大吃一惊：“谁啊？”</p>

“死人。”</p>

死人？颜福瑞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生化危机里的活死人，脑补了一下僵尸慢慢吞吞拿着铁锨追司藤的场景，觉得太过荒诞——接着就反应过来：敢对司藤小姐动手，应该是已经被她给杀了，或者快被杀了。</p>

心中顿时一紧，这些日子，大概是跟司藤相处多了，很多时候都不觉得她是个妖怪，现在陡然反应过来：妖怪毕竟还是妖怪，害起人来，家常便饭的。</p>

于是不自在起来，总觉得周身冷飕飕的，四下张望一回，想寻回点同类的安全感：“秦放呢？出去了？”</p>

“被绑架了。”</p>

“哈？”</p>

颜福瑞的嘴巴登时张的瓢大，司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瓢，吩咐他：“准备一下，我们马上去囊谦。”</p>

***</p>

人比人得死，货比货得扔，不是所有颜福瑞都是秦放。</p>

首先，颜福瑞不知道“囊谦”是什么，司藤耐着性子告诉他“是青海的一个地方”，颜福瑞地理不好，此前从未出过四川地界，挠着脑袋去搜地图：“青海……在四川上面还是下面还是旁边啊？”</p>

其次，他买的是火车票。</p>

站在扛着大包小包扁担箩筐的火车站长队之中，腰侧隐隐作痛，满耳聒噪，司藤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，偏偏颜福瑞还要絮絮叨叨解释：“秦放有钱啊，他当然能买飞机票，上次从贵州来杭州，我的机票钱还是他出的。但是我没什么钱啊司藤小姐，他是开公司的我是卖串串香的，大家境界不一样，又这么久没出摊了，要省着点花……”</p>

再次，这票，还是坐票。</p>

车厢里沉闷拥挤，过道里站满了人，有人嘎嘣嘎嘣吃东西，有人吆五喝六打牌，有人往死里抽熊孩子，有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起了摩擦嘴里头骂骂咧咧脏字不断，司藤觉得连腿都伸不直，因为坐在对面的人行李带的太多，只能把箱子往行李座底下塞：“小姐，你腿让一让，请再让一让……”</p>

还有些眼皮浅的长舌女人，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她，声音压的小，她却能听的清楚：</p>

——长的好看，都化妆画的，卸了妆吓死人的……</p>

——衣服一看就假的，貂皮？狗皮吧，真穿貂皮的人会坐火车，还硬座？太虚荣了。</p>

……</p>

妖力损亏，不能隔空抽她们一个嘴巴子，虎落平阳时绝不叫唤，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，司藤闭上眼睛小憩，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上次和秦放从黔东南回来时的场景。</p>

那时候的机舱，悄悄静静，偶尔能听见空姐低声的问询，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开的不足，她手足冰冷，秦放脱下外套，轻轻给她盖上……</p>

秦放的确是个会照顾人的人，相比之下，颜福瑞……</p>

司藤恨恨睁开眼睛看颜福瑞，他正盯着靠窗桌上刚泡上的泡面：这是他刚刚好不容易穿越过道的人山人海，在自动开水器那儿接了水泡上的，压上泡三分钟之后就能吃了……</p>

唉，以前也没觉得秦放多么好，有颜福瑞一衬托，简直是像个宝。</p>

***</p>

两天一夜的车程，司藤大多数时候都在休息，只跟颜福瑞有过两次简短的交谈，还都是颜福瑞怕她闷，挖空心思要跟她说话的。</p>

第一次颜福瑞问她：“司藤小姐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。”</p>

打算？她打算以后永远都不跟颜福瑞一起出来旅行了，算吗？</p>

她没回答，反问他：“你呢，什么打算？”</p>

颜福瑞说：“我想去做慈善。”</p>

他说的分外动情：“这世上，有好多像我们瓦房一样的孩子，无父无母的，可怜啊。我想收养他们，供他们吃穿，送他们上学，当初，我是想送瓦房上学念书来着……”</p>

听明白了，这是要化小爱为大爱，把对瓦房的遗憾弥补到相同命运的孩子身上。</p>

司藤问他：“你有钱吗？”</p>

他顺口答，没有，就跟做慈善这事只用走心，不用走人民币似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