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、第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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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近怎么回事，大忙人，怎么还约不动你了，你还没跟我说，那天情况到底怎了呢，”房哲抱怨着，话趟赶趟的，没个完，“你那天光跟我说了没事儿，但我怎么就不信呢，这不管是你得手了还是没得手，这都没有小事儿。”</p>

霍昆握着手机，放下笔，听着房哲在电话另一端絮絮叨叨思绪又飘回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。</p>

十一月的天很冷，但室内地暖开的充足，霍昆穿了件黑色单衣，宿舍的窗开了一条缝，风从窗缝灌进来，吹得书桌上的卷子哗哗作响。</p>

“哥哥惦记了你这么久，你愣是不开口，最近也没见着你，更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。”</p>

霍昆看着窗外被风刮得簌簌摇摆的树枝，低声道：“得手了。”</p>

电话那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，“天！你真的...真的上了...他？”</p>

霍昆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，电话另一端的房哲倒吸一口冷气。</p>

竟然真成了！</p>

霍昆简单地把那天的事情说了，房哲听得心脏直跳，“他没对你做什么？”</p>

霍昆摸了摸脸颊，耳朵嗡鸣脸颊肿胀的感觉尤未离去一般，“他派人监视了我几天，前阵子撤了，当时不方便就没跟你见面。”</p>

“只是监视？”</p>

“我的课又停了。”</p>

公司给他安排的各种培训课，他总上的断断续续地，刚恢复课程没多久，这次又被叫停了，大概...他又要被封杀了。</p>

房哲听出这话中的意思，叹了口气，“最近在干什么？”</p>

“学习、健身。”</p>

房哲絮絮叨叨，像是敦促自家不省心孩子的老父亲，“也是，你现在整天就窝在宿舍学习也不行，多健健身，把身体搞好了，到时候考试才万无一失，再者运动运动头脑也清醒...”</p>

霍昆时不时应一声，但没怎么说话，垂着眼似乎被卷子上的文字吸引走注意力。</p>

房哲还在电话那头念叨，“对，差点儿忘了，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，你的身份证在你手里吧？过两天高考报名，别忘记，这次把身份证收好别再给你的经纪人，他要也别给...”</p>

说着，房哲低骂一声，“曹！那吴安志和高自明还有那个什么虞栋真不是个玩意儿，竟然毁你高考，这次你一定得好好考，妈得，真该让这仨兔崽子自己孩子来这么一遭...”</p>

霍昆皱了皱眉，想起之前的事情，他不愿多提，开口打断，“好了，我记得。”</p>

房哲也不再说这事儿，说多了，霍昆心头也不好受，又说起别的，</p>

“虽然你又被公司冷藏了，但情况比预想的要好，你虽然上了他，但是他也没怎么报复你，只是肯定厌弃你了，顶多你日后在这一行不好做。不过正好，咱不就是想从他身边儿离开吗，离得远远地，再不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或者你趁机消失，再慢慢淡出这个圈子。</p>

你的脑子，这次报上名明年考个好大学，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，以后安安稳稳地过上普通人的日子，再也不用跟跟圈里这些肮脏的事情的打交道。”</p>

房哲说了很多，霍昆握着手机，单手转着笔，一声不吭，不知道听进去没有。</p>

房哲认识霍昆这么久，怎么不知道霍昆的性子，虽然霍昆没有反对，但是也没有同意，只觉心下突然就是一个咯噔，连忙问道：“怎么，你这是不乐意？”</p>

“你冒了这么大的险不就是为了从他身边逃离，怎么，你又反悔了？你还想回去卖身不成？”</p>

霍昆没有直接回答只道：“外面的圈子，就比里面干净吗？”</p>

脏的不是娱乐圈，是人心。</p>

娱乐圈外面的人，也是人。</p>

房哲皱了皱眉头，说不出自欺欺人的话，因为他知道，霍昆都明白，他纵使是骗霍昆也没有用。</p>

房哲道：“但总比这里干净，起码外头不会有人逼着你卖身。”</p>

外面的人拼了命都想挤进来，他却劝霍昆离开，想来也真是讽刺，房哲讪笑了一声，又道：“别犯傻，你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摆脱这些肮脏的交易。”</p>

霍昆不出声，房哲太了解霍昆，霍昆这不是在默认，而是在沉默的抗拒。</p>

霍昆他年纪小，但他一向是个主意又大又固执的人。</p>

房哲不敢相信，甚至还有些恼火，“你不趁机离开这个圈子还想回去？你不会是对他...”</p>

“不是！”霍昆急声打断房哲的推测。</p>

“我在想，”霍昆道：“想要在娱乐圈红必须要有人捧...他可以给我想要的，而我们已经...”</p>

房哲厉声喝止，“霍昆！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。”</p>

霍昆并没与被房哲的厉喝声打断，他摸着自己的脸颊，那日被江雪城扇过的地方似乎还在火辣辣疼着，他像是着了魔，喃喃着不知是说给房哲听还是说给自己听，“是他自找的，他选了我，逼迫我，总该付出代价的，不是吗？”</p>

是他自找的...</p>

霍昆挂了电话，出了回儿神，近来他总没来由的烦躁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去感，有什么地方空落落的，时而将它扯入自我厌弃又自相矛盾的境地。</p>

他隐约知道自己这反常的情绪源自什么，可又不愿去细想，只能用高强度的复习把自己的时间填满，不让那情绪有机可乘。</p>

霍昆终于完成当天的复习计划，他放下手中到笔，起身活动了下身体，他走到窗边远眺放松疲累的眼睛。</p>

外头正刮着寒风，枯枝摇晃，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招摇伸展的妖怪，灯光触及不到的阴影处，有什么一闪而过，定睛再看去，是一只在寒风中逃窜的流浪猫。</p>

楼下监督的人早就撤了，他像是被遗弃了又像是被忘却了，悄无声息地，无人过问。</p>

霍昆在窗前站了会儿，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了。</p>

他毫无睡意，桌案前的卷子已经做到厌烦，连余光都懒得去过问。</p>

霍昆撸了把头发，捞起手机外套，换了鞋出去夜跑。</p>

午夜十二点的世界只有风和树的声音，光和影的身影，深吸一口气，灌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安静的。</p>

霍昆被湃进冰凉的水中，从外由内的终于冷却下来。</p>

四处无人，霍昆闯入夜色，梦游一般的四处闲荡，脑海里走马灯似地过着什么，再回想全是杂乱无章的东西。</p>

霍昆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，有些累了，喘息着慢下来，低头沿着盲道走得笔直，直到盲道从脚下消失，霍昆抬起头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