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、无形视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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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性任务者在这间公寓中走来走去, 并没有发现注视着她的目光是从哪里投射而来。</p>

这是一间两室两厅的公寓，但是仅有她一人在此。</p>

她觉得事情不对劲。因为，她是与她的妹妹一起进入噩梦的, 但是现在她却孤身一人。</p>

她去往了房门口, 想要打开房门, 离开这间公寓, 却发现门锁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凝住了。</p>

于是这名女性任务者就知道了, 在噩梦的刚开始, 她恐怕无法离开这个房间。</p>
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</p>

那道目光……似乎还盯着她的后背。</p>

她感到自己后背的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，一阵阴森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她的头发梢, 然后一点一点钻入她的头皮，最终进入她的大脑，将她脑子里的念头搅得天翻地覆。</p>

她不禁颤抖了一下，忍不住转了个身, 后背抵在冰凉的门板上，目光在这间公寓中游移着。</p>

目光所及, 是安静而普通的客厅场景。再往外, 就是阳台。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关着, 窗帘垂落，遮住大半的玻璃门, 不过仍旧可以看到阳台外繁华的夜景。</p>

客厅的灯打开着,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白墙上，显出一种陈旧肮脏的黄色。布艺的沙发前，是木质的茶几，遥控器随意地放在茶几上，其控制的电视机并未打开, 一片漆黑。</p>

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，通往卧室。公寓大门的左手边是卫生间，冷白色的灯光配上冷白色的瓷砖，看起来干净明亮。右手边是餐桌和厨房。所有的灯都打开着。</p>

公寓里配备着中央空调，此时正打开着。暖风从出风口缓慢地吹出，让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。女性任务者却冷汗直冒。</p>

一切正常……</p>

一切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！</p>

她的精神高度集中着，在这安静沉寂的房间里，一切似乎都安分守己。</p>

直到她突然看见，窗帘似乎动了一下。</p>

她瞬间感到了一阵窒息……明明通往阳台的门关着，阳台外的窗户也同样紧锁，为什么窗帘会动一下？</p>

她紧紧握着拳，似乎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勇气。她缓慢地走过去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。直到走到玻璃门附近，她猛地伸手，把窗帘拉开来。</p>

后面是光秃秃的墙壁。没有藏着人。</p>

女性任务者这才松了一口气。</p>

这个时候，那种被窥探、凝视的不安感觉，似乎也消失了。</p>

她放下窗帘，凝眉想着，难道刚刚看见窗帘动了一下，是她精神过于紧张，而产生的幻觉吗？</p>

……或许真的是这样吧。这是她时隔许久之后，终于再次鼓起勇气进入噩梦。她希望在噩梦中达成一个真结局。</p>

也许过度的期望、进入噩梦之后的变故，以及那莫名其妙的窥视，让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了。</p>

她叹了口气，皱着眉，放下窗帘。她又一次看向这间公寓，不过这一次警惕心消散了不少。她更想知道，这间公寓里，是否隐藏着什么线索？</p>

*</p>

直播间里的观众们，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这位女性任务者，她刚刚并没有出现幻觉。</p>

因为他们也看到了，窗帘就是动了一下！</p>

就像是被风吹动，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，于是下半部分就飘动了起来。但是仅仅只是一会儿，就垂落下去，恢复了原状。</p>

“啊啊啊啊这是一个有鬼的游戏吗？！”</p>

“……我，这个，那个……北北，下个噩梦再见。”</p>

“这不科学啊，这不科学啊。”</p>

“北北，请你把音源换到你这边，谢谢[礼貌]”</p>

徐北尽哭笑不得地将音源换成自己这边的。</p>

此时直播间里一共有四名观众，三名都是之前出现过的。另有一名新的观众，似乎胆子很小的样子，已经在公屏上用“啊啊啊啊”刷屏。</p>

遗憾的是，推理大佬并没有出现。</p>

于是，徐北尽就只能自己亲自来分析这个噩梦。</p>

他说：“现在直播间画面对准的是其中一名任务者。这个噩梦的主要场景，就是这栋公寓楼，以及我所在的这片商业区。</p>

“这名任务者所在的是洛科公寓807号房间，另外还有六名任务者分布在不同的房间里。等会儿我们一个个看看情况。</p>

“我对这个噩梦也没什么了解。刚才我们看到窗帘动了一下，但是窗帘后面没有藏着人，门窗也都关着。这可能是有鬼，也可能是……”</p>

他停顿了一下，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说出来。相反，他说：“一切皆有可能。”</p>

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同意他的看法：“噩梦才刚刚开始。”</p>

“不知道这个噩梦会是什么样子啊。”</p>

“会像之前两个噩梦一样，真结局的条件特别苛刻吗？”</p>

徐北尽的目光落在这些弹幕上，又落在画面右侧那一长排的场景上。</p>

洛科公寓。</p>

他微微失神。</p>

主播安静了下来，不过外面商业区传来隐隐绰绰的音乐声和笑闹声，让直播间里并非全然的沉寂。观众们也不在意，他们看向直播间画面上，那名女性任务者的行动。</p>

她的名字是蒋双姊，她有个妹妹，名为蒋双妹。她们是双胞胎。</p>

在很多年以前，可能是这对姐妹刚刚来到窄楼的时候，她们凭借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，属于双胞胎之间独有的默契与直觉，找到了彼此。</p>

自那之后，她们就再也没有分离过。</p>

在窄楼中，其他人很难像她们一样信任彼此、依赖彼此，尽管……这样紧密的关系，似乎也没有给她们的噩梦之旅带来太多的好运。</p>

她们在窄楼的底层，以及稍微高一些的楼层来回周转。每每欣喜地去往更高的楼层，就在不久之后打出坏结局，不得不返回窄楼底层。</p>

许多的任务者拥有与她们同样的命运，因此她们也如此那许多的任务者一样，不甘心自己的平庸和那灵光一闪之下才得来的偶然真结局。</p>

她们不断地进入噩梦，希望能够证明自己……又或者，希望能够实现，去往更高更高楼层的野望。</p>

真、普通、普通、坏、坏、真、普通、坏……</p>

就好像是什么循环往复的魔咒一样。</p>

于是某一日，当她们再次回到窄楼的底层，蒋双妹对她的姐姐说：“姐，我们可以停一停吗？”</p>

双胞胎的默契，让蒋双姊能够领会自己的妹妹在提议什么。</p>

她累了。她不想再进入噩梦之中，至少那个时候不想。</p>

于是，她们一停就是好几年。</p>

那还是徐北尽的名字在窄楼底层任务者中如雷贯耳的时期。疲惫的姐妹两个压根没去参与这桩当时的热闹事儿，她们辗转于那些堕落的任务者们才会去的热闹集市、酒吧、狂欢夜晚。</p>

一部分任务者在噩梦中艰难求生的时候，她们与另外一部分任务者沉迷于欢笑、放纵与自甘堕落。她们不再考虑那些噩梦了，也不再考虑，窄楼是什么、外面会怎么样、他们是否可以离开窄楼这样令人苦恼的问题。</p>

唯独递到唇边的酒精，和那些狂乱的、纵情声色的夜晚，显得格外真实起来。</p>

那就像是一场美梦，而美梦终究会醒。</p>

这些时日里，窄楼里出现了一些异动，不少人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。</p>

那可能是更高的楼层传递下来的半真半假的消息，就像是那张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，可以从噩梦中强退的诡计卡。</p>

也可能只是一些旧有的传闻，混杂了噩梦里的混沌迷蒙的流言，就变得更加不清不楚。</p>

总之，即便是蒋双姊蒋双妹，都在一些狂欢的场合里，听闻有人在说——说，有任务者成功逃出了窄楼。</p>

真的吗？可是既然已经逃出去了，为什么还能有消息传出来？</p>

假的吗？可是……就像他们相信永恒崩溃的噩梦并不代表着死亡一样，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传言。</p>

于是，就连一些堕落了许久许久日子的任务者们，都从酒精和其他一些糊弄心智东西的世界里爬了起来，洗刷干净自己的大脑，摩拳擦掌地想要去更高的楼层一探究竟。</p>

蒋双姊蒋双妹也不例外。</p>

她们甚至比其他任务者行动得更早一些。她们听闻了“亿万富翁”已经成功去往更高楼层的传言，于是迫不及待地在第二夜就行动起来。</p>

她们认识丁亿。准确来说，当初，她们曾经和丁亿一起抱团。三个姑娘，总是更容易信任彼此一些。</p>

而后来，当丁亿兴奋地和她们分享那张，她从噩梦结算池中抽出来的道具卡的时候，三人就开始了默契地分道扬镳。</p>

此后，丁亿在窄楼底层安逸地做她的亿万富翁，而蒋双姊蒋双妹继续在底层与稍高一些的楼层来回游走。再往后一些，她们停下来之后，甚至亲手从丁亿的手中接过酒杯。</p>

但是青色头发的女人和这对双胞胎姐妹，谁都装作没有认出对方的样子来。</p>

现在，丁亿去往了更高的楼层。而这对姐妹，也在谁都没有明说的情况下，默契地在第二天的夜晚一起走出了家门。</p>

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噩梦了，不过一些基本的技巧还在。此时，蒋双姊就在这间公寓里搜索起来。</p>

几分钟之后，她站定，又一次皱起了眉。</p>

什么都没有。</p>

与其说这间公寓是真正有人居住的房间，倒不如说是空空荡荡的酒店。的确，有生活用品，但是没有使用过的痕迹。</p>

衣柜里没有衣物，冰箱里没有食物，就连浴室里，都没有任何毛发与纸屑。所有房间都空空如也，干净得令人生畏。</p>

她原以为自己会在这间公寓里找到一些线索，笔记、剪报、通讯工具，什么都行。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