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2、又一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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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发呆的那瞬间，周围已经有任务者吵起来了。他看了看这群陌生的任务者，一时间有一点迷惑。</p>

第一轮噩梦而已，为什么他们会吵成这样？</p>

废卡收藏家又一次兴致勃勃地说起来自己收集废卡的意图，而光头任务者也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，两个人瞬间就针尖对麦芒起来。</p>

……真是的，又……</p>

牧嘉实的心中闪过一丝茫然。</p>

什么又？</p>

那个女人皱着眉，有些无奈地说：“我们应该去收集信息了，而不是听你们在这儿吵架。”</p>

光头说：“这是我和我兄弟第二次进入这个噩梦。”</p>

牧嘉实左右看看，感到大脑如同针扎一样的痛苦。他皱着眉揉了揉眉心，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。</p>

……什么梦中梦？</p>

是说他们现在，处于梦中梦？</p>

牧嘉实的目光略微恍惚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大脑中破壳而出，但是却又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阻挡住了。</p>

他听见有人说了一大堆东西，但是他都心不在焉，什么都没听清楚。</p>

随后，又有谁的声音流入他的耳膜：“……我们就在大楼下面集合……”</p>

大楼……？</p>

牧嘉实突然僵住了。</p>

不，那也不能说是僵住。他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极端的震惊和不安，像是被一把大锤重重地敲了一下。</p>

他猝然抬起头，目光四处搜寻着，终于看到了废墟尽头的那栋大楼。</p>

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。</p>

突然地，就在其他的任务者还在商讨搜寻这片废墟的路线的时候，牧嘉实拔腿就跑，速度飞快，目标直指那栋大楼。</p>

其他的任务者愕然地看着他，却没有跟上。他们面面相觑，不明所以。</p>

曾经来过这个噩梦的光头和花臂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。他们已经彻底遗失了之前几轮的记忆，认定这是他们的第一轮噩梦。</p>

但是当发现牧嘉实的奇怪表现的时候，尽管他们的大脑告诉自己，这就是第一轮噩梦，但是他们的本能却感到了不安。</p>

于是光头在犹豫片刻之后，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打算，直接说：“我们跟上去！”</p>

暂时没有人反对他的意见，即便是收藏家也一样。</p>

他们大概是觉得牧嘉实发了疯，但是又隐隐觉得，他会不会是知道一些什么？</p>

透过直播间，徐北尽看着牧嘉实气喘吁吁地飞奔向大楼，他心中甚至对这位任务者升起了一些佩服。</p>

当他与观众们看到那些任务者都认定这已经是第一轮噩梦的时候，不得不说，他们都为这群任务者捏一把汗。</p>

噩梦进展到了第四轮……也可以说是第三轮，不管如何，情况总归是和第一轮截然不同的。如果任务者们仍旧使用着第一轮那样松懈的、谨慎的态度，那么他们很有可能直接错失一些信息。</p>

他们就如同那名走入雾气中的男人一样，徒劳地做着一些不太有用的事情。</p>

但是，牧嘉实似乎记得一些什么？</p>

这可就令徐北尽感到惊异了。</p>

就如同之前在那个小男孩的噩梦中一样，他再一次想到，牧嘉实不愧是当初在窄楼底层创造了百分百真结局记录的掘金者。</p>

尽管牧嘉实总是自嘲着说自己是失败者、废物，但是，曾经那段不可一世的成功经历，似乎仍旧印刻在他的灵魂之中，成为他灵魂中不可磨灭的底色。</p>

他仍旧是那名强大的任务者。</p>

牧嘉实跑得飞快，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。但是一种不明的恐惧、不安却驱使着他加快速度。</p>

终于，他冲进了大楼。随后，他骤然刹车，停在了书店门口。</p>

牧嘉实看见了徐北尽，迟疑片刻，就与他打了个招呼。</p>

徐北尽抬头看着他，目光中露出些许的微笑。他意有所指地说：“又来拿那本书吗？”</p>

这是在主脑认可下的行为。当噩梦来到这一轮，像徐北尽这样的扮演者们也可以“想起”之前几轮的记忆了。</p>

不过，那名走入雾气的男人，恐怕也还是得重复着那般的宿命。</p>

牧嘉实怔住了。</p>

比起所谓的“那本书”，他在意的是——又？</p>

牧嘉实声音略微嘶哑，他自言自语着说：“所以，我，我们……确实是遗忘了一些东西。”</p>

这个时候，其余的任务者也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。</p>

他们听见了牧嘉实说的话，光头和花臂立刻就变了脸色，而其他三名任务者还不明所以。</p>

光头焦虑地说：“我们已经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忘光了？这到底是第几轮噩梦了……该死！”</p>

牧嘉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，但是他隐隐觉得不对劲，并且从徐北尽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印证。</p>

他还是相信徐北尽的说法的。</p>

随后他就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记住的那个词语：梦中梦。</p>

他突然抬头看向这栋大楼——高楼。为什么在一片废墟中，会有这样的高楼，还没有倒塌？</p>

牧嘉实突兀地问：“老板，这栋楼的天台，可以上去吗？”</p>

徐北尽点了点头，说：“当然。”</p>

于是牧嘉实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。</p>

他说：“我明白了。”</p>

说完，他就转身冲向了天台。不能乘坐电梯，所以他只能选择爬楼梯。</p>

明明刚刚那段路途的奔跑还使得他的肺部疲劳不堪，但是这个时候，他还是努力驱使着自己疲劳的双腿，飞快地爬着楼梯。</p>

他总有一种时间不太够用的感觉。不管那是不是真的，他都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。</p>

其他的任务者们都觉得莫名其妙，但是光头和花臂已经跟在了牧嘉实的身后，于是奇怪的从众心理就让他们也跟了上去。</p>

但是当牧嘉实坚决地冲向了天台的边缘，似乎是想要跳楼的时候，就连一直无脑跟随的光头，也变了脸色：“喂——！”</p>

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牧嘉实已经坚决地跳了下去。</p>

那是一种……令人窒息的失重，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传来不堪重负的哀嚎。</p>

但是，与此同时，那种心脏与肺叶同时无法承受的重量，又冲向了他的大脑，一种极度的恐惧和仿佛坠入深渊的感觉共同袭击了他。</p>

……他猛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，瞬间就惊醒了过来。</p>

他仍旧记得那种失重的坠落感，仿佛要持续到他人生的尽头，仿佛他就将一辈子这样坠落在一个无底洞里，永远不能离开。</p>

永坠深渊。他再一次想到了这四个字。</p>

然而他醒了过来。</p>

他已经从那个梦中梦里逃了出来，并且收回了之前几轮噩梦中所有的记忆。在他的周围，其余的任务者仍旧在沉睡。</p>

恐怕，在他们自己选择跳楼之前，他们是无法醒来的。</p>

牧嘉实剧烈地喘息着，说不好是因为那仍旧残留的恐惧，还是因为这个噩梦令人恶心的玩法。</p>

过了很久，他才终于缓过气来，站起来看着周围的场景。</p>

这同样是一片废墟。</p>

按照他的想法，这个噩梦是因为那本书的作者在现实中的废墟里，被抢走了食物，所以基于恐惧、愤怒和饥饿的阴影，才会做了这个噩梦。</p>

所以在这个表层的噩梦中，起码会有噩梦的主人，以及那个抢走了他食物的男人。如果戴无说的话是正确的，那么还应该会有那些游乐场的求生者们。</p>

不过，如果游乐场的求生者只是噩梦的主人为自己安排的，从梦中梦里醒过来的保险手段的话，说不定这个表层噩梦中，只有两个人也说不定。</p>

而当牧嘉实真的看到这个表层噩梦的时候，他才意识到，情况或许比他想象得还要特殊一点。</p>

仍旧是一大片的废墟——仍旧是一大堆的求生者。</p>

换句话说，这仍旧是末日之后的废墟。</p>

与其说噩梦的主人恐惧着食物被抢走的风险，倒不如说，他恐惧的对象，就是末日后的废墟本身。</p>

末日——这才是他真正恐惧的东西。</p>

牧嘉实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苦笑。</p>

他是不管噩梦的主人到底在恐惧什么的，他都无所谓。他只是在想，在这么大一片废墟里，他要如何找到噩梦的主人？</p>

更不用说，其他的任务者还困在梦中梦里，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。</p>

此外……第二轮噩梦时候那突然的重启，仍旧困扰着牧嘉实。</p>

如果是因为外层的噩梦中发生了什么变故，那又会是什么呢？</p>

死亡？</p>

谁的死亡？</p>

总不可能是……</p>

……等等。</p>

牧嘉实突然怔了怔。</p>

为什么不可能是噩梦的主人的死亡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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