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肝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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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，连持有宁竞投资公司份额第二多的魏启霖，也亲临办公室，给员工派红包，大大气气，笑容可掬。</p>

这位矜贵的魏总，也是个活在传说中的角色。</p>

来这儿露个面，转个场，便低调地离开了。</p>

员工暗自讨论：“以往每年都是宁姐领头，今年怎么魏总过来了？”</p>

“我猜，是他准备将新能源汽车那个项目，放给公司做了。”</p>

“做就做嘛，也不用特地来一趟吧？”</p>

“你没瞧出来呀，魏总这是给予重视的一举，去年夏天就有传言，公司会转型喏。”</p>

这些风吹草动以及明里暗里的苗头，初宁怎会看不出来。</p>

她只是不动声色，走一步看一步。</p>

身不由己四个字，也不是头一遭体会了。</p>

上班第一天，也没什么紧要事处理，大家的状态还没完全从过年的欢腾假期里抽身。</p>

初宁得了闲，上午给关玉打电话。</p>

“那事儿怎么样了？”</p>

关玉正开着车，路段信号不好，蓝牙时有时无，喂喂喂了十来秒，信号才清晰。</p>

“行了，放心吧，我办事儿，靠谱的。”</p>

初宁自然相信她的能力，但还是叮嘱：“你费点心，帮我把这个忙搞定，这个人情我记心里了。”</p>

“住嘴，不许说这些。</p>

冠冕堂皇的，恶心死我了。”</p>

关玉一向小女人姿态，说话娇娇软软，不仅讨男人喜欢，同性也受用。</p>

“咱俩什么关系啊，我都陪你打过一次江山了，不怕第二次。”</p>

初宁握着手机，低头笑了笑，“好，改天请你吃饭。”</p>

“要贵的！”</p>

“行。”</p>

确定好这件事后，初宁紧接着又给冯子扬去了电话。</p>

第一遍响铃，他没接。</p>

挂断后，回了个信息：“开会，十分钟。”</p>

初宁了然，把手机搁桌上，头枕着椅背，把思路从新理了一遍。</p>

她想继续做迎璟的这个航发虚拟项目，就必须由一个公司出面牵头。</p>

牵扯的细节太多，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。</p>

那么唯一最迅捷的方法，就是重新注册一个公司。</p>

初宁已经没有注册的资格，于是，她找了关玉。</p>

关玉一胡吃海吃的白富美，成天乐呵呵的，活得滋润自在，再加上彼此知根知底，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。</p>

她满口答应，以她的名义注册公司，后续的所有事情，资金、管理、合同、项目后期的盈利渠道，通通由初宁负责。</p>

这是她目前，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式。</p>

电话在桌上响铃，初宁扫了眼时间，正好十分钟。</p>

冯子扬：“小宁儿什么事？”</p>

初宁说：“找你问问，认不认识做人工智能或者其它科技领域的投资人？”</p>

冯子扬：“你帮人打听呢？”</p>

“没，是我自己。”</p>

“嚯！”</p>

冯子扬意外，“你准备做这个？”</p>

初宁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，最后脚尖点地，皮椅跟着转向了落地窗。</p>

“目前就是这种情况，所以我才来问问你。”</p>

冯子扬的侧重点全在她这个决定上，“公司你找谁注册的？”</p>

“关玉。”</p>

“可靠？”</p>

初宁皱眉，“当然。”</p>

冯子扬笑了笑，“别介，就当哥爱瞎操心，但我还是劝劝你，多个心眼没坏处。</p>

你这项目要是没成，或者小打小闹，也就罢了，万一以后做大做强，利润前景可观，就……也怕麻烦。”</p>

初宁也笑，“还做大做强呢。”</p>

话里不确定的意思太明显。</p>

冯子扬听出来了，直接问：“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坚持？</p>

放弃不就得了。”</p>

初宁默了默，盯着落地窗外的明媚天光，许久之后才淡淡开口：“我不想半途而废。</p>

因为我觉得，这个男生，是值得的。”</p>

冯子扬又是一声：“嚯！奸情啊！”</p>

“滚蛋。”</p>

冯子扬笑得意味深长，也不闹再闹她，回归正经：“好，我帮你打听。</p>

你现在的资金量是个什么情况？”</p>

这个问题早就烂熟于心，初宁答：“计划七百万，当然，他现阶段还用不了这么多，但我得提前做安排。</p>

项目二期已经完成，三月份开始第三期。</p>

项目书我看过，从这个阶段开始，差不多就是烧钱了。”</p>

“七百万？”</p>

“对，”初宁停了下，说：“我负责30%。”</p>

冯子扬明白得很，语气都正经了些，“你自个儿的嫁妆，都拿出来了吧？”</p>

初宁闻言一笑，“那倒没有，还留了两个金手镯。”</p>

冯子扬也笑，“你这样的姑娘，七千万的聘礼都是亏待了你。”</p>

“那我值多少？”</p>

“少说也得七个亿吧。”</p>

初宁乐的不行，“我谢您啊！回头把钱打我账上。”</p>

冯子扬反应过来，啧了一声，“差点忘了咱俩的关系。</p>

你别说，没准儿，我真给你打钱。”</p>

玩笑话听听就罢，初宁挂断了电话。</p>

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。</p>

迎璟那边还在放寒假，初宁也没想给他太多压力，公司运转方面的事情，全她自个儿担着了。</p>

迎璟的假期也没闲着，把放假前，栗舟山给他的那一拓外国文献资料都给看了一遍。</p>

一天啃一本，一星期能做一本笔记，收获颇丰。</p>

白天呢，迎璟基本不打扰初宁。</p>

他好像懂得了一些事情，比如分寸、比如替他人着想，比如伺机而动，比无章法地撒野，更能有效达成目的。</p>

初宁白天工作忙，到了晚上，拒绝与他聊天的理由，便少了一个。</p>

“现在不是你的上班时间，刚过完年，我也不信你们晚上要加班。</p>

听你这声音，四周也挺安静的，可别说你在应酬。”</p>

“……”初宁哑口无言。</p>

“所以，你没有理由拒绝与我聊天。”</p>

“……”这位小同志，你也是蛮拼的。</p>

就这样，初宁经历了数次“被迫”与他“煲电话粥”，并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。</p>

很多时候，都是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。</p>

迎璟在那头喊了几遍她名字，没个回音儿，才温柔缱绻地说：“我数三下，你不反对，就是喜欢我。</p>

3，2，1——嚯！我就知道，你是喜欢我的！”</p>

自导自演一场戏，自娱自乐一颗心。</p>

最后，迎璟薄唇贴近手机，沉声：“睡着了我也喜欢你。”</p>

然后挂断电话，捂着手机偷乐。</p>

初宁是他这几年人生里，最能让他立即亢奋与冲动的女人。</p>

他明目张胆地说喜欢，也学会了低调克制地把握节奏。</p>

他想要把天平的一端往自己这边倾斜。</p>

他想要掌握主动权。</p>

两日后。</p>

冯子扬给初宁回了电话，上次托他打听人脉的事儿，已经有了眉目。</p>

他的做事效率向来快准狠，是个有诺必践的男人。</p>

初宁听他说了个开头，心里就是一喜。</p>

“信雅集团今年有意向向高科技领域涉足，他们手上有一个在跟进的项目，算是稳妥长期的，以及，还会考虑其它的专业种类。</p>

我托朋友把你们这个项目往上头介绍了一下，翟总似乎有兴趣。”</p>

冯子扬说了个大概，又解释：“因为这个项目我没有亲自参与，所以有些层面，我不方便出面。”</p>

初宁随即：“我理解。”</p>

“好。”</p>

相处了这么久，两人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。</p>

冯子扬又说：“这就是我了解到的基本情况。</p>

后天晚上有个酒会，在柏悦。</p>

信雅的翟总会参加。”</p>

这位翟总，是圈内名副其实的女强人，铁血手腕不输男性，四十出头，交往过的男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，用个时髦的词儿来说，就是小鲜肉。</p>

私生活也不是什么秘密，圈内人心照不宣罢了。</p>

初宁隐隐猜到冯子扬为何特意强调“两张票”。</p>

“你带上迎璟吧。</p>

异性之间谈事儿，可能会比较卖面子。”</p>

冯子扬笑了下，似是看穿了她心思，语气轻藐又冷静：“你也别心里不舒服，这个项目，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，犯不着什么都替他挡。</p>

他迟早要走入社会，纯粹做技术的，都差不多绝种了，早晚要跟资本接轨。</p>

这个圈子，进来了，就得适应。”</p>

好的坏的，丑的恶的，心不甘的，情不愿的，逢场作戏的，投其所好的。</p>

诸如种种，皆是现实。</p>

冯子扬语气清闲：“让他早点儿知冷暖，理解你的不容易，走走你也走过的路，没坏处。”</p>

说到底，冯大爷还是袒护自己人。</p>

他城府深，也瞧出了那么些端倪，不动声色地敛下玩闹，半玩笑半认真地问：“怎么不说话了？</p>

戳你心肝儿了？</p>

不舍得他出来抛头露面啊？”</p>

这话真把初宁激着了，像是被人精准地掐住了痛处。</p>

恍神一闪而过。</p>

很快，她恢复平静，淡声说：“你有这想象力，怎么不去写小说？</p>

行了，我会给他打电话的——我和他一起去酒会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