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5章 还能糟糕到哪里去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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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亲……”</p>

“娘亲……”</p>

“娘……亲……”</p>

白明微依旧平静而沉默，但这一份沉默，如同死一般寂静。</p>

白瑜有所动容，却依旧端肃着一张脸。</p>

而有的人，早已别过脸悄悄抹眼泪。</p>

俞剑凌于心不忍，走过去想要抱走小女孩。</p>

可他却分明瞧见，那小女孩哭着哭着，趴到了早已冰凉的娘亲身上。</p>

俞剑凌本以为那小女孩在取暖，却看到那小小的孩童，把脑袋埋/在妇人的怀里，像是在吮/吸什么。</p>

俞剑凌又以为女孩饿急了在吃/奶，可已经凉透的人，哪里还有奶/水。</p>

他颤/着双手去抱小女孩，却在看清小女孩血肉模糊的嘴时，倒吸一口凉气。</p>

余光瞥见那母亲，肩膀布满新旧牙印，皮翻肉卷……</p>

那不是匪徒留下的伤，也不是致命伤。</p>

他这才惊觉，原来这母亲一直在用自己的血肉，哺育饥饿的孩子。</p>

所以小女孩饿急了，懵懂的她就会做出曾经做过的事情。</p>

因为小女孩知道，这样能得到救命的食物。</p>

可是母亲早已凉透，那狰狞的伤口吸不出温/热的血液。</p>

因此不管小女孩吸得多用力，也只是让嘴角沾满了凝固的血迹。</p>

他猛然抱紧小女孩的同时，泪水夺眶而出。</p>

他哽咽了，声音哑得不成样子：“她……她……她竟然……”</p>

俞剑凌字不成字，句不成句。</p>

破碎的声音无法完整，眼泪却越流越多，仿佛没有止境似的。</p>

一名护卫哑声开口：“不仅是这位母亲，便是躺在这里的其他母亲，也或多或少用这个方法，给她们的孩子续命。”</p>

俞剑凌声音悲怆：“父亲呢？孩子的父亲呢？”</p>

白明微缓缓阖上眼睛。</p>

白瑜回答了他的疑问：“因为这两年征兵抵御北燕人，主要兵丁就来自江北。连年的战火，使得东陵大部分地区只剩妇孺老弱。”</p>

“啊……”俞剑凌沙哑的一声惊讶，带着不解，更带着浓浓的震撼。</p>

他只是一名养尊处优的贵介公子，哪里又懂得人间疾苦？</p>

眼前所见所闻，无不是他从未经历过的。</p>

他本以为在去黎阳镇的路上，所见所闻已经惨到极致。</p>

但实际上，他根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地狱。</p>

震惊过后，他难以置信：“所以这些妇孺，早早就失去男人的庇护？在天灾来临之时，她们只能独自扛下所有，瘦弱的她们失去了收成与家园，便没有任何谋生手段，到得最后，只能用自己的血肉，喂养可怜的孩子？！”</p>

更可恨的是，东陵的儿郎背井离乡，撇下妻儿老小，远赴疆场御敌。</p>

可回馈他们的，却是上位者对他们一家老小无情的抛弃！</p>

白明微的眼睛，倏然睁开。</p>

眸底有杀意，有雪亮的冷光。</p>

唯独没有泪花。</p>

她依旧平静如同那古井一样深沉。</p>

短暂的静默过后，是白瑜的回应：“世子，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，百姓的疾苦，非你我能想象。”</p>

俞剑凌脸上仍在滚着男儿泪，他喃喃低语：“都已经这么糟糕了，还能糟糕到哪里去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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