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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敬坤收回目光，他示意长随：“吩咐下去，即刻快马加鞭，把那批粮食与药材调运过来。”</p>
长随领命下去。</p>
白明微也准备退下：“大人，粮食与药材调运期间，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注意，请恕末将无礼，先行告退。”</p>
“大将军。”张敬坤叫住了即将离去的白明微，他的神色掺杂着疑惑，“你这是在与本官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么？”</p>
不知不觉，他已不再直呼白明微的名讳，而是称白明微为“大将军”。</p>
白明微摇头：“江北会面临药材短缺的问题，有着种种原因，而非大人的责任。大人愿意出手救急，已是帮了大忙，末将不敢认为这是理所应当，并抹灭大人给予的帮助。”</p>
“风军师是末将的心上之人，不论末将想救他的心如何迫切，雪莲都是属于大人的东西。大人若能给，末将感激不尽；便是大人不给，末将也无怨言。”</p>
“从始至终，都是末将在求大人帮助，大人帮了，是情分；大人不帮，是本分。末将更是不能因此，对大人有任何成见。”</p>
“末将很感激大人愿意拿出药材和粮食，帮助沅镇解燃眉之急。至于欲擒故纵，这是没有的事情，大人心如明镜，末将如何能在大人面前耍小聪明。”</p>
张敬坤看着一脸真诚的白明微，忽然觉得有些可笑——</p>
又是一个傻子，天真无知到以为以一己之力，就能抗衡这世道。</p>
他嘲讽的嘴角刚刚扬起，却又敛了下去。</p>
他问了一个，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：“本官记得，你白府还有一个小儿，他如今还好么？”</p>
只因他想起，当初他站在元贞帝身后，站在百官之列，他也曾这般笑过正阳门口那黄口小儿。</p>
路都走不稳，却在天子与朝中列公面前，大放厥词说要收复失去的疆土。</p>
可谁曾想，便就是那滑稽可笑的开端，使得东陵一雪前耻，第一次重创北燕，让欺压东陵数百年的蛮族，成为了手下败将。</p>
如今他看着眼前的白明微，他不由得想起那名小小的孩童，还有那他从来就不看好的纨绔——</p>
他们的脸上，有着他所没有的赤诚，以及他所不会有的鲁莽和“愚蠢”。</p>
思及此处，张敬坤的手，轻轻握紧椅子扶手。</p>
白明微抬眸看了张敬坤一眼，复又垂下脑袋：“多谢大人挂怀，传义很好，读书习字，练武强身，未敢有一刻落下。”</p>
张敬坤的目光，放到远处。</p>
所有的景物，都在他视线中变得模糊而朦胧。</p>
他告诉白明微：“人还没有走远，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”</p>
白明微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艰涩，却是无比坚定：“自末将披戎北上，始终承受着诸多质疑。”</p>
“女子、妇人，天下人把这些词语视作弱者的代名词，一直有人妄图用这些词语来贬低末将。”</p>
“五城收复，夺下月城，这样的功绩放在男子身上，必定天下哗然，举世震惊。”</p>
“但是至今为止，末将都还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，证明自己可以不输男儿。”</p>
张敬坤问：“所以，你做出这样的选择，是想让天下人看到你镇北大将军的心胸，不止儿女私情这么狭隘么？”</p>
白明微摇摇头：“无需证明，我白明微的心胸，从来装的都不止儿女私情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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