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零一十八章·“第九周目。”（感谢“覅昇”盟主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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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0章 一千零一十八章·“第九周目。”（感谢“覅昇”盟主）</p>

不过，他总是很脆弱，总是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死去。</p>

有时，他会被触须解封带来的巨量负面情绪冲垮。有时，他会沉睡在教堂的鲜花下，再也不会醒来。有时，他会被苏文笙刺杀而死，海面漂浮着他破碎的内脏和鲜血。有时，塔丝丽切神女会被控制，失手杀了他，室内满目狼藉，他的胸口开着一个空荡荡的大洞。</p>

他在她眼中就像一个极易破碎的玻璃小像，稍微的一次风险、一点点的信息漏差，就会致他于死地。而他在小苏的小回档和神灵的大回档之间穿梭，始终保持着继续向前的心态，令她感到震撼。</p>

……明明是那么脆弱。</p>

……明明敌人对他来说那么庞大，明明信息差已经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。</p>

他居然还能……一次又一次地保持不变的心态。</p>

他一次又一次成功走到了预言石壁前，然后开启一个新的噩梦。重复着，重复着，永无止境。</p>

令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——是第八周目。</p>

这一周目，他的精神状态是最差的，明明在他眼里是刚开局，他的精神状态却像已经死过了上百次。</p>

他似乎也隐隐意识到了自己情况不对，于是他走上高楼，面对铺天盖地的大雨，想从高楼上跳下去。</p>

朝颜只是静静在阴影里看着，因为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，她已经发现——她不去干涉他的死亡决定，也许会是最好的。</p>

他自言自语：</p>

“从这里跳下去……一切就结束了……”</p>

或许是幻觉太严重，他一直在和不存在的幻觉对话。仿佛他的身后，一直有一个同伴，始终陪伴着他。</p>

最后，他抬起眼，忽然看到了阴影里的她。</p>

“我好像对你有一点印象……”他喃喃道：“我们见过……对吗？”</p>

朝颜苦涩地笑了。</p>

这说明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极致，甚至跃过了神灵的屏蔽，想起了一些世界重置前的事。</p>

“……是啊，我们见过，你说过……不会忘记我。”朝颜缓缓走出：</p>

“你说过，死去的人会成为天上的星星。所以宇宙浩瀚，那些璀璨的星河都是人们在注视我们。”</p>

“你说过，即使我变成星星了，你也会记住我。”</p>

“你说过，有一个节日，叫作福缘节，你说过要和我一起放灯。”</p>

“你说过意国的糖果很好吃，虽然……我不知道意国是哪里，地图上也从来没有这个国度，但是……我吃过。”</p>

她的手按着心口，流着泪笑了：</p>

“真的……很好吃。”</p>

“虽然是直接吞的，不是含着吃的，但是……真的，很甜，很甜。”</p>

苏明安怔怔地望着她。</p>

晚风吹拂着她带着柠檬味道的发丝，他突然感到心绪的触动。….</p>

“你还说过……”</p>

她握紧拳头，压在唇前，仿佛这样——就可以抵住全身的颤抖与哽咽。</p>

“……我们都是故事中的主角。主角，一定会拥有一个美满的结局。”</p>

“我在你眼中，只是一个奇怪、固执、莫名其妙、自说自话、自来熟的陌生人。但你在我眼中……已经是无法忘却的同行之人。”</p>

“这段旅程并不值得纪念，也并不让人开心，但是……”</p>

她的声音轻如鸿羽：</p>

“用力记住我……好吗？”</p>

“我们是主角，主角要记住另外一个主角啊。”</p>

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</p>

在那之后，剧烈的恶心感和晕眩感让苏明安跃下了天台，他的精神状态太差了，暴雨刮在他的耳畔，仿佛一只离巢的黑鸦，终于归于了暴雨中的夜色。</p>

而少女的哽咽淹没在无边的夜色之间，谁也不曾记得她抗争了多少次。</p>

世界第九周目，苏明安睁开眼时，他再度忘记了朝颜。</p>

朝颜什么都没说，面对他陌生的视线，她只是朝他点了点头，没有悲伤，没有愤怒，她静静地转身离开了，就像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。</p>

然而，第二天夜晚，趁着苏明安在教堂里安睡的时候，朝颜冲进教堂，使用仙之符篆让他陷入了沉睡。</p>

仙之符篆·休眠，足以让他不再醒来，只要他丧失行动能力，他就不会走到预言石壁前。既然所有劝说的手段都不生效，那她就只能试着用强制手段。</p>

仙之符篆散发出柔和的白光，床上的黑发青年睡得很沉，朝颜驻足在床前，这一刻，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强的落差感，像是有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在她的胸中疯狂地乱撞。</p>

她隐隐感觉，这一周目，她好像做错了。</p>

——她和神灵的定位好像反了。</p>

期待苏明安走到预言石壁前的神灵，成为了冒险故事中的指引者。而一直在阻碍勇者前往下一步的她，成为了冒险故事中的魔王。</p>

可是除了这么强硬地阻止他，她没有别的办法。一切已经结束了，他不会再触发大回档了……已经……结束了。</p>

她站在床前，蓝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肩头。</p>

“我突然想到，这一次，你好像还没有和我看过星空。”</p>

她带着昏睡的苏明安去了他们第一周目曾看过的星空，但此时，璀璨的星空已经被云雾遮蔽，除了灰暗的阴霾，她看不到任何闪亮的东西。青年闭着眼睛坐在轮椅上，他无法再突破那层眼皮的限制，也无法再飞蛾扑火。</p>

而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对着空气，突然大笑。</p>

“星空……！啊……哈哈哈，哈哈哈哈……”</p>

一次又一次相似而不相同的轮回，一次又一次无望而执着的拯救——足以将任何人都逼成疯子。</p>

远超限度的疼痛、超出常人的压力、令人憎恶的死亡……这一切一次又一次地叠加，根本不可能塑造出一个仍然正常的人。….</p>

疯子在高高的观星台上，扶着沉睡者的肩膀，发出笑声。</p>

“结束了……哈哈哈……结束了，结束了……”</p>

沉睡中的苏明安不能感知到很多东西。</p>

但他隐隐能听见。 有人在他耳边笑，高声喊着“结束了，结束了”，然后她扶住他松垮的肩膀，为他挽起额前的碎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