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一百二十一章·“傀儡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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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队友（吕树）已死亡，无法复活。】</p>

【队友（诺尔）已死亡。】</p>

【观测者（玥玥）已死亡，无法复活。】</p>

【临时队友（路梦）已死亡。】</p>

【npc（李御璇）已死亡。】</p>

【npc（易钟玉）已死亡。】</p>

……</p>

刀锋落下，食指流出殷红的血。</p>

刀锋砍到肩膀，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。</p>

刀锋贴着皮肤切过，血管缓缓被切断。</p>

苏明安像在做实验，一次一次实验自己的愈合能力，把自己视作一块柔软的血豆腐，望着豆腐一点点泄露出鲜红。</p>

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，仿佛被套在了一个无形无色的盒子里，就连真实感都消失了。</p>

……</p>

【buff（言灵——无痛无觉，不死不灭）：致命伤不会死亡，不会流血。细小的伤口会很快愈合。不会感到疼痛。】</p>

【来源方：高维者（叠影）】</p>

……</p>

叠影歪着头望着他，非人的面貌笼罩着星海，随着冷风的拂过，有一种波光粼粼的美感。</p>

如果换作其他副本，这道言灵应该是最真挚的祝福——不会疼痛，不会死亡，人类最害怕的东西都消失了。</p>

但苏明安只有麻木的钝感。他低头望去，爆炸的余波仍在汹涌，原本平静的空气被震动撕碎。圣白色的废墟之间，雕纹与神像损毁一地，像被打碎的汉白玉。</p>

岩浆般的炽热与黑烟交织，景象恍惚而混沌，火光照亮了四周。</p>

旧神宫外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，不知道该怎么做。有人大呼着靠近，却被遮天蔽日般的烈火驱逐。有人捂着脸跪下，双手合十，喃喃着祈祷词。</p>

“神明啊……神明啊……”</p>

苏明安落到地面，呛人烟尘扑面而来，木头、白玉、砖瓦……各色物质在高温下燃烧，发出难闻的味道。他向前走，沉重如山的废墟堆积在眼前。</p>

叠影依然悬浮在高空，好像等待他的抉择，事实上也不需要抉择。</p>

这是明谋。叠影几乎是将胜利亲手递到了苏明安手上，只要苏明安不管旧神宫，按部就班走下去，人类几乎是必胜之局。但苏明安会不管吗？</p>

正如一开始，叠影也是明谋——只要苏明安待在神灵身边二十天，叠影很难有下手机会。但苏明安是否会甘心拿一个最低等的完美通关？</p>

摆烂居然是胜利的捷径，旧日之世的成功之路如此反常。</p>

这种计谋唯独对苏明安有效，换作水岛川空、爱德华、艾尼……都不可能生效。这种了解程度，简直就像是……叠影曾无数次与苏明安对敌过。</p>

苏明安伸出手，【救赎之手（红级）】的彼岸花特效闪烁在他双手，鲜红的曼珠沙华盛开于他的指尖。</p>

嘶嘶嘶，傀儡丝声响起。</p>

它们仿佛身具灵性，向着废墟深处探去。</p>

苏明安从没有和队友说过一件事。</p>

他用【救赎之手】复制的傀儡丝技能，每次他与队友们的距离很近时，他都会把傀儡丝用在队友们身上，等他们距离远了再松开。他不是为了“掌控”他们，只是想紧紧牵住他们。怕他们稍微走远了一点，就会突然消失不见。</p>

无形无质的傀儡丝，从他们的胸口透入，悄无声息地连接着苏明安与他们。苏明安的五指紧紧拽着傀儡丝的线头，线的另一端连着五六颗鲜活的心脏。</p>

他从来不会强硬地牵扯他们，只是偶尔动一动手指，确认另一端有力道传来，人还在。就像抛下一根根沉重的船锚。</p>

嘶嘶。</p>

第一根傀儡丝传来力道，他上前去，发现是一堆白玉下的废墟，天使像的白色翅翼似乎刺穿了什么东西，地面染开了一片血红。</p>

他将翅膀砸穿，望见了重压之下的一缕白发，白发浸透在血色中，像几抹无声盛开的血色腊梅。</p>

他的手指动了动，被翅膀贯穿的胸口很快拔出，露出半颗破碎的心脏，这第一具躯体“站立”了起来，胸口仍在流血，就连腰间的佩刀都被染红。</p>

苏明安拭去他脸上的鲜血，像是为石像擦去灰尘。</p>

随后他取出了第二根傀儡丝，这根丝线通向火焰，那片区域的天空几乎被烧得通红。热浪扑面而来，他不敢甩出空间震动，怕摧毁了躯体，于是两手空空地走入了火焰。</p>

噼啪，噼啪。</p>

火焰烧灼在他的皮肤上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，传出一股烤肉的香味。因为感觉不到疼痛，闻着这味道，他竟有种自己在吃烤肉的错觉。</p>

他蹲下来，挪开一根沉重的石柱，底下是一个黑发的少女。她仅仅是皮肤略显焦黑，在烈火中安睡，仍然是生前的模样。</p>

苏明安动了动拇指，少女便也“站立”了起来，跟在他身后。</p>

第三根傀儡丝，连接着的是傀儡丝技能的主人。苏明安最初用傀儡丝扎入诺尔的心脏时，诺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，但什么都没说。</p>

苏明安顺着丝线的尽头找到他时，愣了一下，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——金发少年安然地靠在旧神宫最中央区域的神座上，没有坐上去，而是坐在神座下方，脊背靠着神座的侧边扶手，头枕在扶手上，金色的发丝柔滑地委顿，一缕一缕顺滑地披散于金白色的坐垫。</p>

神座两旁的天使塑像各被烧掉了半截翅膀，剩下的半截天使翅膀错位般地扬于少年的身后，形成一种视觉错差。如同少年成为了神座旁的侧翼天使，雪白的翅膀在烈火中张扬。</p>

应该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，他专门选好了最后的位置。又或者是他知道苏明安肯定会回头救他，所以表情极为安宁，像陷入一场长梦。</p>

他甚至不是死于爆炸，胸口插着那柄蓝玫瑰手杖，尖头的那一端穿透胸口心脏，扎入身后的神座之上。蓝玫瑰几乎与神座天然一体，鲜血染红了纯白的神座——是他在神殿陷落的那一瞬间，自己把自己钉死在了神座上。</p>

由于脑中有些空白，苏明安第一时间冒出的，是有些无厘头的想法。</p>

……诺尔居然最后也要给自己选一个美美的死法。</p>

一时间，他在想——诺尔会不会也曾用傀儡丝扎入他们的躯体，确认他们的存在？只不过诺尔也和他一样，从来没说过，也从来没用过。</p>

苏明安拔下蓝玫瑰手杖，这根手杖几乎被血染红，变成了红玫瑰手杖。宛如夜莺将荆棘刺入自己的心口。</p>

他牵引着诺尔，走出了烈火焚烧的神殿。</p>

剩下两根傀儡丝，是临时连接的路梦与李御璇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