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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还好吗?”少女眉目弯弯,身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海水。</p>

“嗯。”</p>

“那我来啦?这次不会太痛。”</p>

“没关系,来吧。”</p>

……</p>

“这是第几次承接了?”少女坐在金黄的沙滩上,黑发随风飘起。他便坐在她的身边。</p>

“记不清了,有时候只过了十几年就承受不住了。”</p>

“唔……我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杀你了。”</p>

“请吧。”</p>

……</p>

“每次杀你都太快了,我们都没有聊几句。”海浪拍打,少女赤脚走在海岸边,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。</p>

海边变化巨大,村落变成了低低矮矮的楼房,海面隐隐传来蒸汽艇捕鱼的声音。</p>

“我想让你快点回去沉睡,免得你太痛苦。”苏明安说。</p>

“没关系的,我有不死不灭的言灵,只有精神上的折磨,肉体上并不痛苦……你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?”</p>

“我很少接触别人,最近遇见了一个A级精神力的机甲修复师,然后……”</p>

“嗯……很有趣呢。”</p>

……</p>

“你来啦!”少女这次似乎等了很久,笑得格外开心。</p>

这回,海边那些低矮的砖瓦房屋已经变成了一栋栋高楼大厦。原本老旧的柴油灯也换成了干净笔直的路灯,可见时代之发展。</p>

“给你带了桃花酿,我埋在树下的,是教父的配方。”苏明安提着酒壶而来。</p>

“教父?谁?”</p>

“……没什么,你尝尝吧。下次你想吃什么?”</p>

“挺好喝的。哎?你怎么脸红了?让我康康……只是闻闻酒香而已啊……”</p>

……</p>

“你上次说想吃春心饼,我亲手做了。”</p>

“你亲手做的?太好了,我来尝尝……”少女很开心,拿起就吃。</p>

“怎么样?还可以吧?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“我根据记忆里爱丽丝教我的办法,一步一步做的,应该挺好吃的。”</p>

“……嗯,嗯!好吃……嗯呜呜呜……呕……”</p>

……</p>

有时,他们会在金黄的沙滩上走一会,他说起一些烦恼。比如联合团的自私,比如冒险玩家与休闲玩家的矛盾。</p>

她的寿命比他长太多太多,无论他遇到什么事情,她都能给出合适的答案,让他茅塞顿开。</p>

他们之间的关系,不像朋友,不像老师,也不像爱人。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契合,仿佛镜面反射,是他在世间的另一半镜子。</p>

“你在海底除了沉睡,会干别的事吗?”他询问。</p>

“大多数时候都会睡去,但有时会醒来。”</p>

“醒来会做什么?”</p>

她微笑不语,并没有说。</p>

海底如同无底深渊,什么都没有。她唯独能做的,便是在无尽的黑暗中,回忆那一点点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光明。</p>

他最初伸来的手、十个大周目的接力、他与她星星下的约定……</p>

在深邃的黑暗里,她期待下次见到的他,会穿什么衣服,会带来什么好吃的。期待他会带来怎样的故事,幻想与他的对话。</p>

又或者,自己编一个童话,或是幻想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,等待着讲给他听……</p>

这是她在无尽深渊里,唯一能做的事。</p>

在时间的长河里,在方舟的泅渡中,在这场整个文明的悠长抗争中——</p>

……</p>

——她是守望千年的月。</p>

——他是跋涉千年的光。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

651-698,工业时代。</p>

699-765,电气时代。</p>

766-800,机甲时代。</p>

801-819,近现世。</p>

咔哒,咔哒,咔哒。</p>

时间飞速流逝,百世短暂,浮生如梦。</p>

中间穿插的小型时代,难以计数。</p>

当苏明安第十九次更换躯体,回到地面,他一时忘记了这是哪个时代。只觉得他从漫长的时间河流中淌过,不知世事,不知头尾,恍若梦中。</p>

恰逢远方陷落一抹血色夕阳,日间的喧嚣逐渐归于宁静,金红色的光辉洒落,将少年少女们的影子拉得极长。他们背着书包放学,谈着近日的趣事。</p>

苏明安抬眼望去,只见高楼大厦拔地而起,昔日的亭台楼阁早已不在,古塔与佛寺消散于尘烟。</p>

“请问。”他随手拦下一个学生:“今年是几几年?如今是什么时代?”</p>

学生疑惑地望着他,仿佛看到了一个中二病。</p>

他却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,那笑容,比任何景物都好看。</p>

远方阳光下,学校的门牌镀着金边。</p>

……</p>

——【稻亚城第一中学】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

人生若只如初见。</p>

……</p>

(本章完)</p>

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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