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诺尔垂着眸,浓密的睫毛在蓝海中洒下阴影,看不出他做出了什么决定。</p>
“咔哒”一声,薯条袋落到地上,他将这柄红色的利刃,装在了玫瑰手杖上,替代了之前的刀头。</p>
抛了抛玫瑰手杖,手感很好,很适合刺入他人的心脏。以往,这柄手杖曾不止一次刺入苏明安的心脏,虽然诺尔从未看过这样的场面,他却能假想出那些被埋藏在废弃时间线中的离别。</p>
大多是金发少年送别时间旅行者,河流淌在他们脚下,流向生生不息的远方。金发少年会面带微笑,脱帽行礼,以示对时间旅行者的尊重。而时间旅行者面色坦然,不惧致命的痛苦,平静走向下一次更好的旅程。</p>
如今,少年站在了岸边,视线不再投向河流,而是抬头仰望星空。</p>
旅行者站在少年身后,视线的方向与他截然不同。</p>
他们一个看着热土,一个看着天空。</p>
一个眷恋于足下,一个徜徉于苍穹。</p>
诺尔骤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叠影的回忆,和他有着相似面孔的家伙漂浮在世界屏障之外,疯狂捶打着屏障,嘶吼着,让人类不要伤害阿克托,但祂纵有再强的力量却无能为力,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克托与霖光双双死亡。</p>
既然选择了走向远方,即使是死,尸体也会隔着牢不可破的屏障。</p>
“……”</p>
“咔哒。”按紧了刀刃,诺尔抬起头时,万物终焉之主已经不在了。</p>
游乐园里,唯有温暖的彩光与欢乐的音乐声。</p>
秋千摇晃着,微风一摆一摆地拨弄着他的金发,眼中的天空如此蔚蓝。</p>
诺尔捡起地上的薯条袋,里面还有一根短短的薯条,金黄焦香。</p>
——去码头整点薯条吗?自由的冒险家。</p>
“咔嚓”一声,他咬了下去。</p>
薯条焦脆,在口腔中咔嚓咔嚓响,像是整个躯体都在随之共鸣。</p>
仿佛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命运隆隆的回音。</p>
……</p>
世主殿堂。</p>
回档一次后,苏明安和世主对上了暗号。世主确认了苏明安的真实。</p>
世主起身:“走吧,既然万物终焉之主已经制造出了两个‘你’,说明祂已经正式动手。既然我们暂时无法影响到门徒游戏,那就在外界行动……我带你去见泯灭之神。”</p>
他们一路往外走。</p>
“泯灭之神克里曼斯的主要信徒有二。第一个是【收割者】,他们是一群热衷于收集漂亮眼球和内脏的人。第二个是【巴别之塔】,他们执着于建造高塔,认为塔造得越高,就越能聆听天空的声音。也只有这两种渠道能联系上泯灭之神。”世主淡淡道。</p>
“那我们选哪种?”苏明安问。</p>
“第二种。”世主看了一眼苏明安的眼睛:“你的眼球和内脏吸引力太大。【收割者】太危险了,我带你去【巴别之塔】。”</p>
“……我可以理解为一种夸奖吗?”</p>
他们踏入传送门,来到了一座通天高塔。这座塔犹如一柄白色利剑,高耸入云。四周有亡灵、巫妖等信徒在搬运材料,源源不断地加高这座塔。</p>
苏明安想到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些朝圣之地,都要一步一叩首上去。难道这也……</p>
“不。”世主看出了想法,带他来到建筑侧边,“叮”地一声,一道铁门打开,里面赫然是一个个楼层按钮。世主按下了999F的楼层按钮,施然走入,紫发飘扬:“我们坐电梯。”</p>
……与时俱进啊!</p>
苏明安紧跟着入内,观景电梯开始上行。透过全透明玻璃,远方晨曦降落,霞光尽染,田野上的麦子林犹如一场凝固的太阳雨,仿佛整片大地正在醒来。</p>
100楼,200楼,300楼……</p>
阳光将电梯包裹得犹如橙红色的凝固蜜糖,粘稠的蜂蜜顺着外壳滑落,这一刻,世主的声音倏尔传来:</p>
“……如果我在这里对你动手,你逃得掉吗?”</p>
这一声冷不丁的,打扰了正在欣赏风景的苏明安。</p>
“别开玩笑了。”苏明安说。</p>
世主笑了一声。他残暴无常,但此刻竟透露出几分不设防的坦然。</p>
许是酝酿已久,他缓缓地说:</p>
“我诞生于罗瓦莎时,也和离明月一样凭空出现在这世间。但与离明月不同的是,我没有记忆,不知道自己过去是谁。”</p>
“当时是月下,我对着湖面确认了自己的容貌——紫色的头发,金色的眼睛。虽然这张脸很美丽,但我总觉得排斥,于是戴上了面具。”</p>
“后来,在很长的时间里,我都是碌碌无为的人。我被上级压榨过,被高等种族欺辱过,被生活压垮过,直到我偶然捡到了一篇‘十二故事’,我以此为饵,骗数位高等种族自相残杀。又鼓动那些和我一样的可怜人,掀起了反抗。”</p>
“内外夹击之下,我胜了,我继承了所有的胜利果实,从被施暴者变为了施暴者。”</p>
“一个一无所有的人,走到今天的位置。我承认许多手段并不光彩——我只是想要权力,因为我看见过太多没有权力的悲剧。”</p>
“而你的存在,能帮我拥有一切。”</p>
苏明安盯着渐渐升起的阳光。</p>
世主何其精明,一眼就看出了苏明安对他的暴虐有所反感,所以世主干脆全盘托出。听到了这些隐秘,苏明安就算想下贼船,也要考虑考虑。</p>
“我们是盟友,我需要你的力量,你需要我的存在。这就够了。”苏明安淡淡道。</p>
世主笑了笑。</p>
他扎根于贫瘠的土壤,一无所有,任何困厄都能轻易降临他身。可如今,他撕咬着敌人摸爬滚打至今,满身伤痕,才落入了主人公的视线中。</p>
“你最终想要什么?”苏明安说。</p>
世主望着远方。</p>
晨曦晕染着他的银色面具,面具仿佛也透着一股血腥气。</p>
“——我想拿到世界树收藏的所有书籍。”世主说。</p>
苏明安抬起眼皮。难道是那些《霸道水母吃上我》、《重生之我和世界树HE了》、《所有BOSS都是我的切片》吗?</p>
“等你去冲杀世界树的时候,记得帮我找一找那些书。”世主说。</p>
“那些书籍有什么用?”苏明安说。</p>
“我猜测,谁获得了那些书,谁就是新的世界树。”世主说。</p>
“叮——”一声,第999层到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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