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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树对他的崇敬,也是一种固执的,甚至执着到扭曲的崇敬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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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对于这种不稳定因素,苏明安能做的,也只有这些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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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灯塔哥哥。”茉莉说:“没关系的,先睡一觉吧,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,不如就相信对方……我看哥哥真的很着急,但是光着急也没有用……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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茉莉说的很在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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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吕树这样信心满满的样了,也许他真的有所准备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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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苏明安真的扛不住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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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帮茉莉找房了都来不及,他定了个闹钟,倒在床上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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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要出去,在这里待着等我醒来……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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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放了一堆吃的在桌旁,吩咐茉莉过后,就迅速闭上了眼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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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,在闭上眼之后,他就感觉自已的身体像陷在床里一般往下沉,意识迅速朦胧下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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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踩在云雾里一般,他闭着眼,眼皮隔绝了外界的一切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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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但他听到了一阵钢琴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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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脆,动听,像看见一片深蓝的大海,海中有白色的海豚一跃而起,水光粼粼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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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复下去的情绪,又一瞬翻涌起来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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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中升腾起些奇妙的,介于时间之间的凝结感,他猛地睁开双眼,看见一间在视野里显得有些朦胧的房间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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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不大,微风卷着春意顺着窗帘染了进来,一台钢琴,沐浴在光瀑之中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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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纯色的键安静地交错停布,光辉点着空气中漂浮打卷儿的尘埃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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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在做梦?清明梦?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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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定定地看着这台钢琴,它的模样他很熟悉,但它不应该是这般孤零零的模样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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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想法刚刚出现,便看见了琴凳上突然出现的一个人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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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自行按动的琴键上出现了手指,黑色长发的女人,半颜凑近光晕,面颊染于光中,发丝如同流泻的水银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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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容貌染上雾气,看不清晰,盲弹的手指灵动至极。像有银色鱼群围绕他在流动,日光洒落斑驳光影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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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琴声很好听,每个琴键都敲得很准,无论是慢是快都能接上,跨域的技巧被展现得淋漓尽致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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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行人或许会称赞他的技巧,但苏明安看得出,他的琴声中,却缺乏了一种“灵性”。</p>

苏明安看了一会,只觉得讽刺,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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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这是清明梦,是能有自已意识掌控的梦境,但他自从进入世界游戏之后就很久没再做过了,每天的时间都很紧张,哪有时间去做这种浪费精力的梦境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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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必须尽快进入睡眠状态,防止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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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这种类似于回忆一样的梦,毫无意义,他现在不需要这些心理安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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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明安动了动念头,他想让这个场景消失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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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见女人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痕,他的手指在根根破碎,这是梦境要坍塌的前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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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苏明安看见,他的身边,出现了一个自已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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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的自已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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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那干巴巴弹琴的姿态瞬间变了,他像是枯萎的花一下变得鲜活,语气极度温柔: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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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在热爱这个世界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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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明安听见女人教导“自已”的声音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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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无论如何,热爱这个世界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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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继续说着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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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面部的朦胧自主散去,苏明安看见,他那一瞬望过来的眼神,万籁俱寂又璀璨至极,像心甘情愿的溺死之人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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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冷哼了一声,而后转身就走,再不停留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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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明安,你和我不一样,你的眼神是真实的……你的感情,是妈妈最珍贵的财宝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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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后传来女人祈祷一般的语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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钢琴的乐声越来越快,一道道音符从后方迅速追赶而来,伴随着女人那不散的语声: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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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明安,你的眼神,你拥有那般浓烈情感的眼神,真是漂亮极了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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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脚步不停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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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声一阵阵传过来,追逐着他的步伐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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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冬日的暖风,山顶的雪莲,深海的明珠……你是我能想象到的一切,你是妈妈最光明的瑰宝,永恒的骄傲……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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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步伐突然停住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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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手从下方猛地抓紧了他的手臂,他侧过头,看见那只抓上来的手上满是鲜血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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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自已旁边,他脸上的朦胧完全散去,是一张漂亮的,杏仁眸的女人容颜,与他很像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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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脸上染满了血,正一点一点顺着他的面颊流下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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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声还在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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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的眼神紧紧盯着他,像是用他的眼眶将他锁住一般,那眼里倒映着他看着他的模样。他像是生怕他突然消失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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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些费力地张开嘴,而后一字一句: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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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明安,你是我世界的唯一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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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无论如何——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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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眼神很沉,他的手却越来越没有力气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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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明安把手搭上他的手,而后一点点,把他的手指根根扒开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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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热爱这个世界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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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像是宣告一般说着这句话,而后自已松开了手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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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声骤停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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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边传来玻璃破碎般的声音。午后的房间化作碎片一点点散去,漆黑的缝隙渐渐显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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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苏明安的念头牵动之下,这个梦境到此为止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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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着渐渐黯淡下去的房间,看着那台安静的,沐浴在光瀑里的钢琴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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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已经不见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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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见了正在弹奏着的自已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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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应该感到悲哀。”苏明安对着地上女人余留下来的一滩血说: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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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过了八年,你留在我记忆里的,呈现在我梦境里的,还是这么一个荒唐的模样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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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该庆幸父亲把我培养成了现在的我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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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会热爱这个世界,但不是因为你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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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别再出现在我的梦里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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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着,而后再不看那个景象,而是闭上眼,放空自已,放任自已进入更深沉的梦境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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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眠中,他什么也没再梦见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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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梦,睡得很沉,很深,像是身体陷在了白云中一般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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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感觉不到任何事物,也感受不到任何烦恼……就像是曾经在翟星上无数个无梦的夜晚一般,身处在寂静的黑夜里,眼前无星也无月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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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以至于,当他刚刚睁开眼,迎接着个人空间闹钟定时的满面晨曦时,眼中还犹带未醒的迷茫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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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坐起身,一边揉着眼睛,一边软着手打开论坛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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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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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——主神空间再现恐怖杀案!榜三爱德华与榜四吕树双双身死——人类内斗再无休止,我们是否还有明天?】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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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他盯着这行被置顶的字,双眼朦胧,像还未看清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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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空间模拟的晨曦落入他的眼睛,璀璨到烫眼,他眯了眯有些酸涩的眼睛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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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假新闻?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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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喃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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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后……他看见了12区服绿化树林边,被炸得只剩一片蝶翼的蝴蝶尸体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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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红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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