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心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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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欢回到阮家时，下人说岐国公夫人正在前厅，岐国公夫人是她二舅母，她自然要前去请安的。</p>

到的时候正巧就碰上岐国公夫人在去齐安郡主谈及她的婚事，岐国公夫人问，“这临邺城世家公子如云，并非没有良配，燕国公虽有才貌，可年纪却与咱们成欢差了太多，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。”</p>

薛益如今已年过三十，长了成欢整整十三岁，这年纪相差不可谓停了不。</p>

成欢在门外，听到母亲说，“你们都说我挑，之前那些我为何不满意，说来说去，不过都是一点，这些人都是贪图富贵权势，不过是想着成欢受官家疼爱，看上的都是这层身份，旁的也就罢了，这样贪慕权势之人怎么能成？</p>

燕国公的才学谋略且不论，可他竟能不顾生死南归，你我都知道，他在北边可是执掌整个南院，如今即便是承袭了国公的爵位，可连朝堂都上不得，听闻当年他在北地，北朝国君想降公主于他也被他拒绝了，放得下名利权势，单凭这一点，便胜过世人万千。”</p>

成欢推了门进去，对着母亲道，“可外头也有不少传言，说他是受北朝国君的指使，回来探听南边的政务与军情，若是这样，那又算什么好人？”</p>

齐安郡主皱眉斥道，“外面那些浑话也听得？历来从北朝南归的汉臣都不授官职，你瞧他如今不能入朝，能探听什么军情？他留在北边，能替北朝国君稳住所有汉臣，北朝国君是昏了头才想着将这样的重臣放回来当一个探子，朝中大臣们各安心思，传出这些流言背后是什么人在打着算盘，这些你一个姑娘家能知道什么？”</p>

成欢撇了撇嘴，坐到了岐国公夫人身侧，岐国公夫人历来疼她，见了忙笑着对齐安郡主劝道，“可这是终身大事，也要咱们成欢自己乐意，否则再好的人，她嫁了日后也未必开心。”</p>

齐安郡主冷哼一声，“开心？开心是最要紧的么？她若一辈子不出嫁，我一辈子养着她宠着她，那她是最开心的，可这能成么？我不求她开心，只求她一生安稳，不要步了我的后尘。”</p>

说到此处，连岐国公夫人也不好接话了，阮家过去的恩怨，整个临邺城都知道。</p>

别的世家小姐，待字闺中时谁不盼着能寻一位如意郎君，可成欢不是，她最抵触的便是自己的婚事，原因无他，不过就是自小见着自己的父母，最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对怨侣。</p>

母亲一直操心她的婚事，为此甚至弄得满城风雨，她还为此埋怨母亲，此刻，她才算稍稍明白了母亲的苦心，懂得她为何会说“只求她一生安稳”。</p>

齐安郡主神色黯然道，“我就只得她这么一个孩子了，若她哥哥没有出事，那我倒不必操这么多心，有她哥哥在，日后自会护着她为她做主，不会让夫家欺负了她去，可她孤零零一个人，她那爹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还不说，也不会疼她，只有我还能多替她打算打算了，旁的事由着她的性子来也就罢了，独独这一件，我必得为她挑一个真正可靠之人才行。”</p>

提起兄长，连成欢也不由有些低落，只是见母亲难过，便笑起来劝道，“阿娘你担心什么，谁还能欺负了我去，我自己就能为自己做主，”说着她捏起拳头，满不在乎地道，“谁敢欺负我，我便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，这临邺城里，打得过我的人可不多！”</p>

这也是她一直被那些世家之女暗暗嫌弃的一个原因，谁家好好的小姐会成日练拳脚，可她却要上校场骑马射箭，手上的功夫不输那些成日操练的禁军。</p>

“你瞧她，成什么样子！”齐安郡主摇着头同岐国公夫人道，眼中却带着泪光，低声感叹，“我知道那些世家们暗暗笑我管教女儿管教得不好，他们哪知她从小受了多少委屈，她哪里是被我教的，是被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教出来的。”</p>

成欢见母亲感伤，为逗她开心，便对着岐国公夫人道，“舅母你看，我娘这是动之以情，又换了新法子想让我听她的话呢！”</p>

齐安郡主闻言瞪着她，又忍不住笑了，斥她道，“没良心的东西！”</p>

齐安郡主在此事上异常执拗，见横竖外头的人都在议论她想将女儿嫁给燕国公，索性就直接入宫求见赵誉，想请赵誉赐婚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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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闻赵英坠马的消息后，成欢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福宁殿去探望，。</p>

赵英虽没什么大碍，可坠马的时候不仅将头磕了，腿也在落地时也被折了，御医说，要躺了静养至少半个多月，持盈又要照顾赵蘅，也不能时时都陪着他，于是见了成欢来欢喜得很，非要她留几日陪自己。</p>

“阿姐，我听说你就要嫁人了，是不是往后你就不能入宫来了？”赵英忽然看着她问道。</p>

他听了宫人们一些私下的议论，许多话他也听不懂，只以为表姐是就快要出嫁了。</p>

“你又听谁在胡言乱语，才没有的事！”她一边亲手替他剥这橘子一边道。</p>

“可他们说，姑母前些时日去见爹爹，就是要将你嫁出去了，”赵英睁大眼睛看着她，认真地道，“他们还说，爹爹要让你嫁给薛师傅呢！”</p>

薛益为他授过课，他便一直称其师傅。</p>

“不会的，”成欢一边将剥好的橘瓣喂到他嘴边，一边道“你当谁都想嫁给你那薛师傅？”</p>

赵英盯着他问，“你不喜欢薛师傅么？”</p>

她见赵英那神色，眼神仿佛在说，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薛师傅？</p>

她脑中浮现出一张脸来，濯濯如玉，想来是不会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那样一张脸吧，她却移开目光，嘴硬道，“他有什么好喜欢的……”</p>

“薛师傅很厉害的！”赵英争辩道。</p>

成欢笑了笑道，“这你也知道？”</p>

她当他又要说薛益年少时就金榜题名扬名天下，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朝重臣这些旧事，薛益曾经的那些盛名与成就，她早听母亲提过多遍，耳朵都要起茧了。</p>

可她没料到，赵英说的却并不是这些。</p>

“薛师傅以前救过很多人，还救过祖母，姑姑说了，薛师傅以前在北朝，暗中庇护那些皇族宗亲，我们赵家欠了他许多恩情。”</p>

听了他的话，成欢讶然道，“这些我怎么没听说过……”</p>

她知道当初薛益在北朝为官，官至南院院使，位比副相，成为北朝所有汉臣之首，许多人都说他少年英才，才智过人，可也有人说，他入仕伪朝，奉敌国之君为主，不忠不义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