捉奸拿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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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后的人是凤栖梧和晋王，她怕是又犯了什么错被逮住了。</p>

临阳宫极大，逛完整个园子天都快黑了。</p>

容兰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，因为身后那道锋芒一直没有退过。</p>

刚开始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，想着大不了又被凤栖梧臭骂一顿。但意外的是那种别扭感竟然如影形随，可愁死她了。</p>

当天夜里梁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，上夜的容兰被她惊醒，困顿问她怎么了，她犹豫了好半天才试探问：“你说陛下他们来常春园做什么？”</p>

容兰理所当然道：“怕是为了朝政之事吧。”</p>

梁婉又道：“那个晋王看起来好生腼腆，似乎与陛下的关系还不错，你说他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呢？”</p>

容兰摇头。</p>

梁婉不吭声了，似有心事。</p>

次日下午梁婉吩咐容兰到临阳宫找姜嬷嬷办差，宫人说皇帝和晋王都在同太皇太后叙话，姜嬷嬷正伺候着，要过阵子才有空来，让她在屋里等着。</p>

容兰应了声好，宫人又端了一盘葵瓜子出来让她消遣，她闲着无聊，便坐下嗑瓜子喝茶静候。</p>

等了莫约茶盏功夫，姜嬷嬷没等来，倒是等来了凤栖梧。</p>

容兰连忙把葵瓜子扔进盘里，起身仓促行礼。</p>

凤栖梧歪着脑袋盯着满桌狼藉，容兰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，叫你馋嘴！</p>

凤栖梧面无表情地坐到椅子上，隔了许久，才淡淡道：“听姜嬷嬷说近来太后娘娘很得老祖宗欢心，是吗？”</p>

容兰规矩回答：“自大阅筵宴后娘娘确实活跃不少，每天都费心琢磨着怎么讨老祖宗欢心。”</p>

凤栖梧抿唇不语，容兰心下不免紧张。</p>

两人都没有说话，屋内一时寂静，孤男寡女的隐隐滋生出些许异样气息。</p>

那种别扭的气氛令容兰无从适应，为了打破尴尬，她硬着头皮道：“大人。”当即从袖中摸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布奉上。</p>

凤栖梧瞥了一眼，不用猜也知道，定是上次在重华门他给的那方帕子。</p>

如今物归原主。</p>

她保管得很用心，方帕被绢布包裹，捧在手里好似贡品。</p>

不知怎么的，凤栖梧的心里头很不爽。</p>

在宫里她能接近他的机会少得可怜，今天却在这里物归原主，想来也是费了心思的。这种心思他无比嫌弃，冷冷道：“一张帕子罢了，既用过，扔了便是。”</p>

容兰：“……”</p>

凤栖梧笃定她不敢扔，非但不敢扔，还得像供奉菩萨那样把它供起来。</p>

遗憾的是他高估了她。</p>

深秋的常春园植被覆盖面积大，比京里要冷得多，故近两天已经开始供炭盆了。</p>

凤栖梧嫌弃那张手帕让她扔了，既是废物，自然不用留在手里，所以容兰没有任何犹豫把绢布包裹的帕子丢进了炭盆里。</p>

一股黑烟冒了出来，方帕很快就化为了灰烬。</p>

凤栖梧：“……”</p>

气煞我也！</p>

凤栖梧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喉咙，吞不下吐不出，噎得慌。他急需要一口茶水缓解胸中的郁闷，遂端起桌上的半杯茶一饮而尽。</p>

容兰：“……”</p>

那茶她喝过。</p>

凤栖梧似乎也发现了这点，他拿着茶杯满脸僵硬。</p>

在宫里浸淫多年，早已养成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，但今天破功了，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生过气。</p>

生气的大人很可怕！</p>

容兰满面惧色，跪地道：“奴婢惶恐，请大人降罪！”</p>

凤栖梧阴沉道：“你惶恐作甚？”</p>

求生欲促使容兰爆发出花言巧语的潜力，她一本正经道：“为了保住大人的名节，奴婢不得不毁了那张帕子，还请大人恕罪。”</p>

凤栖梧愣住。</p>

啧，居然还牵扯到他的名节问题了。</p>

简直是鬼扯！</p>

他倒要看看她那张破嘴能说出什么妖蛾子来，“既然说到名节问题，那我倒要洗耳恭听，你若是胡说八道，我便罚你顶炭盆跪一个时辰。”</p>

容兰巧舌如簧辩解道：“那方帕乃大人之物，奴婢纵有十个胆子都不敢收藏，倘若被人发现误以为奴婢与大人有私交，便是坏了大人的名声。奴婢卑微，坏了宫中规矩被杖毙事小，但大人一身高洁，又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得力人物，惹上这些流言蜚语实在不值，故奴婢才斗胆将其毁之。”</p>

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，凤栖梧居然无法辩驳，只是看着她不吭声。</p>

容兰耷拉着头听候发落。</p>

等了许久，头顶上才响起他不冷不热的声音，“好一副伶牙俐齿。”</p>

容兰：“……”</p>

偏偏某人故意找茬，别有用心道：“我若非要你留下那张方帕呢？”</p>

容兰：“……”</p>

大人，您不要命了可别拉上我呀！</p>

这个问题很突兀，容兰非但没法回答，甚至还产生了遐想，他为什么想让她留下那张手帕呢？</p>

要知道手帕是一件非常贴身的东西，并且私人化。把他人的贴身物件留在手里，自然让人遐想连篇。</p>

所以容兰开始胡思乱想了。</p>

说起手帕，上回在霜华苑她倒是丢过一张，当时被凤栖梧拿去擦手了，想是用过就扔了罢。只是后来才知，那张帕子一直都被他收藏着。</p>

似发现了自己的言语过失，凤栖梧懊恼地转移话题，板着棺材脸道：“你素来知道太皇太后不喜晋王，为何不提醒太后娘娘别在太皇太后跟前添堵？”</p>

容兰：“奴婢失职。”</p>

凤栖梧冷笑道：“我看你昨儿个看戏看得好生精彩，心里头只怕腹诽娘娘手段低劣，表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。”</p>

被他不留情面数落，容兰的脸上挂不住了，顿时羞愧得满面绯红。</p>

没能及时提醒梁婉太皇太后与晋王的关系确实是她的疏忽，但她的品性也不至于被他说得这般卑劣，毕竟还要靠梁婉活命。</p>

心里头虽装满了委屈，却并未表露出来，只是一板一眼道：“大人教训得是，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。”</p>

凤栖梧偏着脑袋看她，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。但他失败了，她的伪装比他想象中要娴熟得多，甚至像一副面具，入到了骨子里。</p>

谨小慎微的感觉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钻了出来，凤栖梧微微蹙眉，他的重话令她产生了抵触情绪，而那种抵触化成了把自己融为墙上一块斑驳光影的本事。</p>

或许这就是她的生存手段。</p>

不知为何，看着她的反应他的心里头憋了一股无名火。他宁愿她像方才处理手帕那样狡猾机智，而非现在如幻影一般，让他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，甚至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叙的……不忍。</p>

真是活见鬼了！</p>

凤栖梧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反常，很奇怪，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了。若用一个字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，那便是——丧！</p>

且丧得莫名其妙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