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危不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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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秋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意，宁清宫里方才一团糟乱，此刻已是鸦雀无声。所有内侍都把守在大门口，宫女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院子里，大气不敢出。</p>

容兰亲自坐镇，厉声道：“现在太皇太后不在宫中，你们是宁清宫的人，任何言行举止都代表着太后娘娘目前的立场，一旦我发现谁敢恣意生事，在宫里散布谣言引起恐慌，皆杖毙论处，知道吗！”</p>

众人齐声答是。</p>

容兰又道：“白英惠惠，你二人负责照料太后娘娘和淑妃娘娘，务必安抚好她们。”</p>

“奴婢领命。”</p>

“小升子，你们务必把守好宁清宫大门，没有我的命令，不得任何人出入。”</p>

“领命。”</p>

“高让，你同我出去打探消息。”</p>

“领命。”</p>

“大家各司其职，若有各宫宫人前来，雅琴你负责接见他们，且注意言行，不得引起恐慌。”</p>

“领命！”</p>

把人员安排好后，容兰向梁婉禀明去处。梁婉连忙握住她的手，仿若她是救命稻草一般，慌道：“容兰，咱们怎么办啊，怎么办啊……”</p>

一旁的姚淑妃悲悲切切地抹泪，容兰安抚道：“娘娘别急，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，侯公公既然能把消息传进宫，也能把消息传给太皇太后，她一定会想办法控制住局势的。”</p>

“话虽如此，可是……太皇太后远在永临寺，来得及赶回来吗？”</p>

“就算太皇太后不能及时赶回，她也一定有办法把陛下救出王府的。”</p>

梁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，目前她们没有任何寄托，唯一的希望竟然在容兰这个婢女身上，因为只有她临危不惧，能镇得住人，在无形中令她们信任。</p>

出了宁清宫，外头的冷风肆意地灌进衣领里，容兰哆嗦着打了个喷嚏。高让赶忙把莲蓬衣给她披上，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。</p>

两人都没有说话，只是行色匆匆地前行。</p>

路过听雨台时他们被宫里的巡夜太监拦了下来，容兰自报家门，那太监恭敬道：“原来是容姑姑，小的这就带您去找薛内侍。”</p>

见到薛彪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，他仓促地小跑过来，行过礼后，才小声地说起了雍王府的情形。</p>

据侯公公传来的消息得知，王府里的情况很是不妙，晋王带领的禁军早就和雍王的人拼起来了，场面一团糟乱。</p>

听到此，容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，着急问：“那陛下怎么样了？”</p>

“陛下暂无大碍。”</p>

容兰微微松了口气，谁知薛彪又道：“雍王在寿宴上刺杀陛下可是死罪，晋王捉拿，雍王誓死反抗，两军拼得你死我活。这还不算，听说雍王已召集旧部王嘉带领大军前往京城援助来了。”</p>

容兰的心再次提了起来，“太皇太后那边可有消息传回？”</p>

“还没有！”</p>

这消息委实糟糕。</p>

薛彪也是心急如焚，却束手无策。</p>

高让忐忑不安道：“容姑姑，这消息要传回宁清宫吗？”</p>

“瞒不住的，传。”</p>

把消息带回宁清宫，梁婉和姚淑妃顿时炸开了锅。</p>

姚淑妃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，一旦皇帝丧生在王府，王嘉大军攻进宫来，她们为保皇室名节也只能以死殉主！</p>

阴霾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宁清宫，有那么一刻，容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上官栎阳被毒杀的那个夜里。</p>

她是无辜的，善存是无辜的，宁清宫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，可他们却死了，被毒杀的毒杀，勒死的勒死，唯独她还侥幸苟活。</p>

而今，她再次面临这样的处境。</p>

不知什么时候开始，黑漆漆的外头竟下起了雨来。</p>

淅沥雨水打在琉璃瓦上，不一会儿闪电响雷交加，倾盆大雨浇灌下来，整个皇城都被笼罩在一片阴霾雨雾中，很是可怖。</p>

姚淑妃被外头的暴雨响雷惊吓着了，与梁婉抱成一团。</p>

稍后高让忽然带着一名内侍匆匆前来，说外头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，大肆渲染雍王逆反，王嘉挥军入京，皇帝命悬一线，很快皇城都保不住了！</p>

容兰震怒，“此等大逆不道的谣言是从何处传出的？！”</p>

高让道：“我等这就去查！”</p>

暴雨倾泻而下，姚淑妃为求内心安宁，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祈祷，祈祷太皇太后快些回来住持大局，更愿皇帝能平安归来！</p>

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薛彪都没来告知消息，纵使容兰再沉得住气都不禁心慌。她的心里其实是没谱的，她跟梁婉一样害怕死亡，想努力活下去，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退缩，更容不得她慌乱。</p>

直到许久后，高让查到了谣言的始作俑者，竟是出自裘贤妃的昭阳宫。问清楚是谁发出的谣言后，容兰请命梁婉查处。</p>

梁婉疲惫道：“你说造谣者是昭阳宫的人？”</p>

“是的，是裘贤妃的贴身侍女秋霞，今日她并未随贤妃出宫。如今昭阳宫已是一团糟乱，外头更是遍地流言，人心惶惶。倘若太后娘娘不加以处罚，控制局势，那整个后宫都会陷入恐慌中，一旦宫人犯乱，后果将不堪设想。”</p>

听到是裘贤妃的人，梁婉犹豫了。</p>

倒是一直梨花带泪的姚淑妃忽然加入处罚阵营，柔柔弱弱道：“太后娘娘，臣妾以为容兰说得有理，如今陛下只是受困，后宫就自乱阵脚一团糟乱。倘若今夜陛下能速速归来，看到后宫这样的情形，岂不惹陛下生气，让人笑话吗？”</p>

“这……”</p>

“太后娘娘，要是太皇太后在宫里，也绝不会轻饶宫人造谣生事的。”</p>

“可秋霞是裘贤妃的人，目前裘贤妃又不在，哀家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处罚她的人，会不会……”</p>

姚淑妃轻轻叹了口气，不说话了。</p>

容兰道：“娘娘仁慈宽厚，若不愿当这坏人，便让奴婢去做吧。若不处罚秋霞，今日后宫必生祸乱。”</p>

梁婉还是犹豫。</p>

容兰急道：“娘娘！”</p>

梁婉看着她不说话，她严肃道：“如今太皇太后和陛下都不在宫里，一但宫中生出事端，太皇太后必拿娘娘是问，到时候娘娘又该如何自处？！”</p>

“这……”</p>

姚淑妃插话道：“倘若处罚秋霞是错，太皇太后和陛下问责起来，臣妾也愿意一起受罚。”</p>

梁婉重重地叹了口气，“那好吧，你去把秋霞押到宁清宫来问责。”停顿片刻，“可莫要冤枉了人。”</p>

“奴婢领命！”</p>

前往昭阳宫的路上响雷阵阵，容兰撑着油纸伞在高让等人的陪同下疾步而行。途经甘泉宫时，竟撞见几名宫女太监慌乱逃离。</p>

发现他们的异常，高让等人立刻冲上去抓捕，并把他们的包袱夺了过来。打开一看，里头装着零碎细软，容兰大为震怒，质问道：“你们是哪个宫的人？”</p>

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害怕得瑟瑟发抖，其中一名宫女似乎知道容兰的身份，哭着哀求道：“容姑姑饶了奴婢吧，听说陛下和贤妃娘娘没回宫，雍王谋刺陛下，王嘉大军挥军入京，皇城就快要破……”</p>

话还未说完，容兰便厉声道：“妖言惑众，掌嘴！”</p>

一名内侍当即打了宫女一巴掌，那宫女呜咽着哭了起来，跪在地上的其他人连连磕头求饶。</p>

容兰冷冷道：“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谣言，若不老实交代，我自有法子撬开你们嘴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