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太监，割得不干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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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内，江书浑然不知沈无妄来过，又灌了一肚子气走了。</p>

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小钱儿不肯要的银两，心里止不住地想，他为何不肯要这钱呢？</p>

既是不肯要钱，必是有比钱更大的图谋。可跟在她身边，能有什么大图谋？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……</p>

江书回想着这段住进万辰阙的日子，自思没什么惹到过小钱儿的地方。难道他跟自己一样，只想混进福康宫，混吃等死？</p>

可是不对啊，自己进福康宫，为的是顶替万吟儿的太贵人之位。虽只是个贵人，到底是名字上了宗室玉牒的先帝妃嫔，待遇都有定例。在她一个小丫鬟看起来，那已经算是泼天的富贵了。</p>

可小钱儿，在宫里当太监，进了福康宫也是当太监。</p>

他图什么呀？</p>

想着，日色将晚。江书打发走了宫中其他人，自己安置。</p>

刚换了衣裳躺下。</p>

江书听着门外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，步步逼近。</p>

一阵凉意从后脊窜到脑后，江书无声攥着被角，从床榻上坐起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出声。</p>

什么人，这般偷偷摸摸……</p>

她白日里用银子打发下人，怕是银钱露了白，招惹了旁人惦记？</p>

下意识地，江书喊着这殿里唯一一个下人，“小钱儿，小钱儿！”</p>

熟悉的声音，从门外传来，“主儿，你醒了？”</p>

江书张了张口，刚要答话。</p>

猛地顿住。</p>

不对！门外那偷偷摸摸的脚步声，就是小钱儿！</p>

可他、他那是在做什么？！</p>

江书强压住声音中的颤抖，“都这么晚了，你为何还不去休息？”她刻意放缓了声音，“你我都是一样的下人，我这里不需要你守夜，快去歇下吧。”</p>

“呵呵，”小钱儿的笑声在门外响起，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，“姑娘不愧也是伺候人出身，当真会体恤人。”</p>

这话……江书听出了旁的意味，她咬紧嘴唇，没说话。</p>

手指在枕下摸索出一根格外尖锐的发簪，颤巍巍按在胸口。可心中还是万般疑惑，小钱儿这到底是要做什么？</p>

下一刻，门外的小钱儿就回答了她的疑问。</p>

“姑娘，你可知道咱们这样的太监，也有割得不干净的。”</p>

江书心中一沉，口中干干的，发不出声音。</p>

小钱儿在门外自顾自说着，“这宫里啊，哪个小太监不是穷得实在过不下去，才割了自己的东西，把自己卖进这宫里来？可奴才，比一般的小太监还不如，奴才连请人净身的钱都没有，只能自己割。”他在门外发出了一串古怪的笑声，好像夜枭的叫声，“自己割，下不得狠手，便剩下了一半……”</p>

他的声音，江书光是听着便觉窒息。</p>

剩一半，这、这是什么意思？</p>

小钱儿却不肯就着这话再说下去，他话锋一转：“姑娘，你可还记得，我们见过的。”</p>

见过……？</p>

江书猛地一愣。</p>

那些她最不愿意回忆的记忆，纷纷涌入脑海。“你、你是那个……你是庄德海的那个……”</p>

“嘿嘿，”小钱儿笑得愈发阴冷，“瞧，您想起来了，师娘。”</p>

江书只觉周身一寒。</p>

小钱儿就是那个庄德海叫来看管她的小太监。</p>

江书嘴唇抖得不行，“你、你那日不是……”</p>

“可惜啊，可惜。九千岁来的时候，奴才恰好出恭，让旁人替我……替我死了。”</p>

江书强行抑制住自己打颤的冲动，她紧了紧因掌心出汗而险些握不住的的发簪，“那日，奴婢……我、我不是故意的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