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人形灯笼（七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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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星在路上接到冯源的电话时，乔浪已经和韩婆子走了。于是南星让司机中途转道，直接去韩婆子那。</p>

下了车后南星没有看见冯源，冯源没有等她。另一辆车在附近停下，石八楼下来了。</p>

他同样接到了电话，好奇心驱使，过来看看。</p>

两人见面只是微微点头，没有再费唇舌打招呼。一起往里面走时，石八楼说：“乔母不应该是在那，我是这么认为的，不知道南星小姐怎么想？”</p>

南星说：“嗯。”</p>

虽然回答简单，但石八楼已经满足了，毕竟南星待人实在是太过冷淡，一点也不可爱，真不知道邱辞是怎么能够忍受得了，和她成为搭档的。</p>

巷子有些残旧，与外面的繁华大都市格格不入，是一条很古朴的街道。</p>

一路进去，两边的屋子都有些年代了。附近高楼林立，这里悠长破旧，没有什么行人。</p>

等走到171号，两人停了下来，这里就是韩婆子口中，乔母再婚，生下儿子的地方。他们人还在外面，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，哭声居多，隐约还听见冯源喜极而泣的声音“太好了，太好了，乔老先生不会抱憾独行了”。</p>

石八楼摁了门铃，一会就有人来开铁门。出来的是个中年妇人，用两只还泛着泪光的眼将两人打量一眼，问：“你们找谁？”</p>

“冯源让我们过来的，我们也认识乔浪。”</p>

妇人略一想，突然抓了石八楼的袖子，喉咙里全是哭音：“你也是乔家人吧，乔老先生的孙子？我是你婶婶啊。”</p>

“……”石八楼看着这突然从天而降的婶婶，忽然明白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了，认亲大会呀这是。他袖子还被妇人抓着，只见南星脱身，从一旁进去，狡猾！</p>

闪身进里面的南星耳边哭声更多，又杂又乱，至少有十几个人。进了里屋，是一间宽敞大厅，全是人。她捕捉到冯源的身影，疾步走过去，拽了他的胳膊就问：“什么情况？”</p>

被两家人认亲场景感动得落泪的冯源擤擤鼻涕，见是南星，说：“认亲啊。当年乔母离开村子后，碰见了现在这户姓方的人家，还和男主人结了婚，生了四个孩子，四个孩子又生了十几个孩子，这不，韩婆子将乔老先生的事情告诉他们，他们在当地工作的都回来了，和乔浪认亲呢。”</p>

南星微微皱眉：“这么快。”</p>

“韩婆子可是业界有名的能手。”冯源夸奖说，“一晚上的功夫，就找到了乔母。不过是块牌位……乔母在三十年前，已经过世了。那位方先生也过世了，现在住在这的是大儿子一家。”</p>

“牌位在哪？”</p>

“喏，那。”</p>

南星拨开神情激动的人堆，走到大厅尽头，看到了那块牌位。</p>

牌位有些陈旧，放在一张小桌子上，旁边的香烛还没有完全烧烬，袅袅冒烟。</p>

“我可以跟爷爷说，找到曾祖母了。”乔浪声音激动，握住一位老人的手，说，“爷爷终于可以安心了，我从小他就跟我说曾祖母的事。要是知道曾祖母她在离开后还安然活了五十年，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。”</p>

那老人也止不住点头：“是啊，我母亲嫁了我父亲后，提过要接大哥一起过日子，可是你知道，那时候乱呐，根本回不去。等再回去，大哥已经不在乔家村了。”</p>

南星听着他的描述，他嘴里的“大哥”一定就是乔老先生，那他就是乔母再嫁后生的孩子？</p>

乔浪又说：“爷爷现在身体很不好，他想尽快见你们一面，叔公和姑婆们能一起去疗养院吗？”</p>

“可以可以。”那叔公说，“我也想见见大哥，跟他说说母亲的事。只是大哥不恨我母亲，也是……唉。”</p>

乔浪说：“爷爷从来没有恨过曾祖母。”</p>

叔公感慨说：“不恨就好，不恨就好，乱世之下，身不由己啊。”</p>

“等等。”石八楼突然在这嘈杂的认亲大会里插了一句话，他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十分突兀，以至于满堂瞬间寂静，都将视线投向他。</p>

石八楼说：“你们真是乔母婚后再生的孩子？”</p>

那叔公不满说：“你这是什么话？谁会随便认亲，这可是大事！”</p>

石八楼说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怀疑而已。乔先生委托我们找乔母，前后不到一天，你们就出现了。”</p>

“那是因为有我。”韩婆子冷然开口，双眼盯着这不知好歹的年轻人，“我韩婆子的名声，可不是这样让你侮辱的。世上经我手找的人，算的命，从来没有失手。”</p>

石八楼挑衅说：“哦？那你说说，我是什么人，又从哪来。”</p>

韩婆子冷笑：“我为什么要自甘堕落来当场证明你的猜忌？你要是不信，可以去验血。”</p>

石八楼轻笑：“医生也是可以被收买的。”</p>

两人针锋相对，一时让局面陷入困境。乔浪起先也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，但是这种事总不能大型造假吧。而且他仔细问过这家族谱，什么都对得上号。</p>

但现在石八楼一提，他又犹豫了。</p>

就算被骗，他也不心疼给韩婆子的酬劳。但是爷爷的身体是什么情况，他很清楚，一旦发现是假的亲人，那爷爷未必撑得住。</p>

他不敢大意，说：“验血吧。”</p>

韩婆子一口就说：“没问题。”</p>

“有问题。”南星忽然淡声开口，说，“好比石八楼说的，提前将医生收买了，也是可以的。”</p>

韩婆子见又出来个程咬金，说：“上海这么多医院，哪家都可以。”</p>

南星看她，问：“真的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