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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方元在去西城前,还有一事不能安心。进西城前,他问:“军师说南家是玄门大家,那他们反抗怎么办?给我下个诅咒什么的,岂不是得不偿失?”</p>
“将军且安这个心吧。”葛洪说,“南家虽然厉害,但也有弱点。我已经收买了南家人,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。待他们死后,我会和那人,一起布下死阵,将南家人的魂体生生世世困在阵中,让他们无法转生,将军可以永世安心。不日我会领那人前来见将军,将军按我说的做即可。”</p>
彭方元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,说:“没想到军师有这样的魄力,可以提前做好准备,收买南姓一族的人。”</p>
葛洪轻轻一笑,说:“虽是南家人,却不是姓南。”</p>
彭方元略一想,叮嘱说:“这种人事后不能留。”</p>
葛洪应了声,留不留,不是彭方元说了算。</p>
三千士兵要进城,西城的将士一听来的是彭家军,干脆弃城而逃,反正横竖是自己人,不是鞑子,犯不着打一架,现在世道混乱,朝廷也顾不上惩罚他们。但是留下来抗敌的话,却有可能送命。</p>
彭方元率众浩浩荡荡到了南家,命士兵将南家大宅层层围困,这才让人敲门。</p>
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,一个老者慢步走了出来,先是看看马鞍上的人,目光最终落在葛洪的脸上,说:“你果真来了,我父亲早就说过,你会成为一把利剑,将南家屠尽。”</p>
彭方元微微皱眉,怎么,葛洪认识南家人?</p>
葛洪不屑一笑:“是啊,师父算出天机后,就将我赶出师门。可是已经晚了,晚了啊,师兄。”</p>
南子安负手看他,神情没有丝毫怯意,他说:“天命如此,无论我怎么改,都没有用。”</p>
“既是天命,又怎么会有用?”葛洪说,“怪就怪,你们南家人的血,可以制成长生不老的丹药吧。”</p>
南子安如苍劲松柏伫立在大门,背后是他的两个儿子,还有儿媳,还有南氏一族的人。</p>
他们平静地看着他们,眼神安静得让彭方元意外。</p>
“将军,下令吧。”</p>
彭方元微顿,葛洪又道:“取他们的血,可以制成长生丹药!您不想千秋万代了吗?”</p>
这四个字似乎充满了魔力,彭方元的眼神渐渐冷峻,直至毫无感情。他冰冷的双眼扫过满院的南家人,此刻的他们,已经不是人了,而是可以让他长生不老的丹药。</p>
他抬手指天,重重一挥:“放血!”</p>
士兵持枪上前,南家人大多都是老幼妇孺,男子持剑抵抗,但在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,根本没有用。匕首过喉,如杀鸡宰牛那般,被刺喉放血。</p>
血盛满了一瓶又一瓶,血腥味弥漫在空中,染红了彭方元的双眼。</p>
也染红了又一次目睹家人死去,南星的眼睛。</p>
她站在已经是异界的院子里,脚底都是亲人的血和尸体。她怔然看着,眼里已经有了泪。邱辞伸手将南星的头压在肩头上,不让她再看这一幕。</p>
要多残酷的心,才能下这种命令,做这种事。</p>
南星止不住颤抖,哪怕眼睛看不见,可却无法阻拦血味弥漫。</p>
取尽南家人血的彭方元再回神,地上已经全是南家人的尸体。他始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,自始至终,他们都没有一个人求饶,也没有人哭泣哀嚎。</p>
骨子里的傲气,让彭方元心里有些愧疚。</p>
多年前,他爹在牢里,是不是也这样……受尽折磨,却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是细作。</p>
火开始在南家烧了起来,木质的房屋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。彭方元盯着南家大宅,若有所思,他是不是……做错了什么……</p>
“将军。”葛洪唤他,“该走了,血已经到手,只需给我十五天,我就能将它炼制成丹药,供您服用。”</p>
提及这丹药,彭方元才收起了一瞬冒了头的良心。他杀南家人,是为了万世百姓,并没有什么错,也值得。</p>
半个月后,葛洪果然炼制出了丹药,只有一粒,盛在小小的木盒中,无比珍贵。</p>
彭方元看着这粒药丹,说:“仅此一粒吗?”</p>
“回将军,是。”</p>
彭方元大为感动:“军师不吃,独独留给了我,军师的忠诚,我会牢记在心。”</p>
葛洪微微笑说:“为将军鞠躬尽瘁,是属下的心愿。吞服这粒丹药后,将军就能千秋万代了。”</p>
彭方元接过丹药,不疑有他,一口吞服。药还残留着血腥味,入口即化,似吞了一口血入腹。彭方元正要喝水压下这令人不快的气味,突然喉咙像有水蛇蜿蜒,在胃里翻江倒海。他痛得跪倒在地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</p>
葛洪蹲身用手压在他的胃上,察觉到那剧烈翻滚的动静,冷冷一笑:“南子安,你果然留了一手。”</p>
“军师……军师救我……”</p>
“我当然会救你,否则,我怎么取出我的长生不老丹?”</p>
彭方元瞪大了眼,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。</p>
葛洪冷笑,说:“当年你的铁铺被毁,是我贿丨赂了官差,就是为了让你彻底死心,起兵造反。彭方元,你是我的棋子,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。”</p>
彭方元看着平时温和的军师,已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,像……一条毒蛇。</p>
葛洪轻轻叹息:“你也别怪我,怪只怪你的命格和体格是独一无二的,我为了找你,费了多大的力气。”</p>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要这么做……”</p>
“因为我要你来承受南家的诅咒。你以为南子安什么都不知道?他什么都算得到,怎么会坐以待毙。他在这丹药里,以血施咒,让吞服的人虽得长生,却会生不如死。我要用你独特的血,来为我净化诅咒。”葛洪低声笑了起来,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,没有一丝纰漏,南家灭了,南子安也死了,只要重新取出彭方元的血,再制成丹药,就大功告成了。</p>
重新炼制的丹药,将不会带有诅咒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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