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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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五放了个屁，又响又臭。家丽捏鼻子：“这萝卜屁！谁这是？”老五不敢承认。老六揭发她：“是小玲！”跟着，老六自己没忍住，也放了一个。家丽受不了，棚子拉开一条缝，让风进来点。家文翻个身，对老三老四：“明天不能吃萝卜了。”</p>

正说着，老四放了个屁，也臭，但臭得不一样。</p>

“老四！你吃什么了！这个味！”家丽怀孕，对味道敏感。</p>

“萝卜！萝卜吃多了！”家欢极力跟大家保持一致。猪肉吃多了，屁出卖了她。</p>

家文留了个心眼，但暂时不表。次日，家艺和家欢又问大姐要钱，去买菜，家艺还是如法炮制。家欢因为一个屁，成“惊弓之鸟”，“老三，那钱怎么分了吧？”刚出北菜市，老四提出来。</p>

“这才哪儿到哪儿？”家艺说，“他们回来还得几天呢。”</p>

“不行，得分了，大姐二姐都怀疑了。”</p>

“怀疑什么？”</p>

“那个屁。”家欢在这个问题上充分敏感，“她们闻出屁味不一样了。”家艺抢白：“真滑稽，屁还分成三六九等了？什么屁是香的？什么屁是臭的？再说谁会抢着闻屁？有肉就吃肉，想那么多干吗？”</p>

“就是有分别，肉是肉屁，萝卜是萝卜屁。”</p>

“那你别吃。”家艺背过身子，她不想聊这个话题。</p>

家欢垫步上前，追问：“三姐，见好就收，该吃的也吃了，该攒的也攒了，分了吧，一人一半。”</p>

家艺停了停，面无表情地说：“没了。”</p>

家欢着急，变色：“老三，你什么意思，什么叫没了。”</p>

“没了就是没了。”家艺依旧冷静。</p>

家欢毛躁：“老三，这么着可不合江湖道义！我可得告诉大姐去！”</p>

“你去，”家艺并不发怵，“肉我可是一口没吃，全被你吃了。”说罢双手抱臂，“我说老四，你会不会太贪了点，又吃肉又拿钱，世上有这种好事，你也带你三姐我去见识见识。”</p>

“何老三！”家欢指家艺鼻子。</p>

家艺不理她，手一拨：“让开！别耽误我做饭，你不吃，我们还要吃呢。”家欢没辙，只好让老三过去。</p>

傍晚，何家艺一个人躲在船塘子湾里数钱。一分两分，一毛两毛……积少成多。她何老三硬是从大家的口粮里省出一笔款项。不容易。想在这个家见到钱不容易。有工资的就三个人。爸妈和大姐。大姐结婚后，交到家里的钱也少了。吃穿用度都紧巴巴的。给她们的零花，充其量分儿毛把，少得可怜。</p>

家艺抓住机会崛起。</p>

这笔钱，她打算派上个大用场。</p>

淮河商店，何家艺走了进去，柜台边，她看了又看，终于选中一只制作精美的海螺工艺品。“这个拿给我看看。”</p>

店员拿出海螺，介绍：“东海产的。”话没说完，家艺就从口袋里把事先准备好的零票子和硬币全都一把抓出。有从菜钱里省的，也有自己的多年锱铢累积的压岁钱之类。</p>

买到了。家艺迈着轻快的步子，一路到区干部住宅小区，直奔篮球场。武继宁果然在打篮球。他似乎已经从毛主席逝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了。“小武哥哥！”家艺喊。继宁一个上篮，得分了。听到有人喊，跑过来。</p>

家艺直接递过礼物：“给你的。”</p>

继宁觉得奇怪。</p>

“拆开看看。”家艺露出少女甜美的笑容。</p>

武继宁打开盒子，海螺浮现。“你们马上要下放了，送你的礼物，”家艺接过海螺，举到继宁耳朵边，“你听听这个声音，大海的声音，艺术的回响，代表我。”</p>

说罢，还没等继宁说话，家艺便转身跑开了。多日的节省与奋斗，终于有了个结果。二姐和继宁这批马上就要下放。她一心要给继宁买个礼物。</p>

饭还是她准备。东西送了，今天不用省钱。</p>

不管家欢，今天好好吃一顿，好像不用管明天似的。买菜，豆芽，豆腐，萝卜，老三样要有。再加上鲫鱼和猪肉。今天不能让家欢吃独食。何家锅屋，家艺打算大显身手。家文过来。她是来监督的，伸着脖子。家艺系上围裙，对二姐说：“看什么看，有鱼有肉，专供大姐。”家文没理论，走了。她本就不是多事的人。何家房间内，搬不走的大床上，小玲和家喜在上面蹦蹦跳跳，空了的房间成为她们的儿童乐园。</p>

黄昏时候，家喜摸出五斗柜里的蜡烛。跟小玲玩过家家。蜡烛点得到处都是。床底下藏着常胜的半瓶喝剩的酒。蜡烛靠近，沾着火星，酒瓶子轰地一下，火炸出来，蹿到窗帘上。一瞬间，屋子被火光映得通明。</p>

小玲和家喜这才意识到闯了祸。匆忙往外跑。</p>

坝子上，何家简易棚。一桌菜摆着，家欢随时准备开动。家丽拦着，问家艺、家文：“老五老六呢。”</p>

“还在家里皮呢估计。”家艺擦汗。这顿饭费了不少心思。</p>

家文说我去看看。</p>

刚出棚子，就听到外面人群轰然，不远处冒烟，火光冲天。辨方向，家文觉得不对，立刻转身喊家艺家欢，三个人撒开腿往家的方向跑。</p>

已经有人自发救火。小玲和家喜发蒙。这场景，她们没经见过，这祸事，她们担待不起。“往后站！”家欢大嚷。</p>

家艺大喊救火救命。哪有消防队，全靠人工提水来救。朱德启和大老汤家的人来了，他们就在隔壁。城门失火，必然殃及池鱼。大老汤连忙联系弟弟二老汤，让他通知救火队过来。</p>

折腾了两三个小时。火终于救下来了。</p>

但整个何家，也烧得只剩墙壁筋骨。幸好防地震搬出来不少东西，短时间内，几姊妹还不至于无处可住。</p>

烧光了，烧尽了。家丽带着妹妹们站在家门口，仿佛面对着一个古战场。家丽虽然心大，但这种局面，仍旧是她无法收拾的：“这怎么跟爸妈交代。”</p>

家喜和小玲缩着脖子。</p>

家艺见其中必有蹊跷，厉声喝：“怎么回事，我端菜的时候就你们俩在家！”</p>

小玲和家喜异口同声说不知道。</p>

家丽道：“怨谁也没用。想想怎么把损失减到最小，让爸妈能接受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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