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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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心笑道：“都像妈这么做好人，国库早空虚了。”</p>

“不是做好人，现在老大老二给钱，你和常胜也上班，老三能自给自足，剩下三个小的，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。能松点就松点，让孩子们透透气。”</p>

沿着坝子走，一回头，小玲和家喜追上来。</p>

“什么事？”家艺直问。</p>

小玲和家喜有些扭捏，欲言又止。</p>

“说啊。”家艺不耐烦。</p>

小玲推了推家喜。家喜支吾不言。</p>

“不说我走了，神神秘秘的。”</p>

家喜不愿放过这个机会，撇开小玲，上前一步：“三姐，给我们五毛钱。”</p>

家艺停了一下：“要钱干吗？”</p>

“买铅笔橡皮作业本。”小玲撒了个谎。她不擅长撒谎，表情漏洞百出。家艺嗤了一声，不屑地：“你们是买铅笔橡皮的人嘛，课本都多久没摸过了？”说着就要转身离开。</p>

“三姐！”家喜大叫一声，充分引起了家艺的注意，“反正，反正你不给我们五毛钱，我们就去跟爸妈说。”</p>

“去说吧，想说什么说什么。”家艺毫无惧色。</p>

家喜快速地：“我们就去跟爸妈和奶奶说，你这个月发了工资没交公粮，二姐都交了，你没交。”</p>

一下打到七寸了。</p>

是没交。也不能交，她何家艺马上还要去眼镜店配眼镜，去照相馆拍照，去商店看衣服，人生刚开始得意一回，怎么能交？绝不。算了，五毛就五毛。不能因小失大。</p>

何家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子钱，挑出两张两毛的，一张一毛的，窝成团子，丢在地上：“喏。”</p>

家喜连忙捡了，又说：“是一人五毛。”</p>

“鬼子六！你怎么不去当地主！”家艺愤怒，但还是不得不又挑出五毛，甩出去。家喜又连忙捡起，揣裤兜里。</p>

家艺哼了一声，快步走了。</p>

淮河上吹来清风，神清气爽。小玲和家喜得了一笔外财，喜滋滋的。小玲摊开手掌：“给我。”</p>

“什么给你？”家喜不认账。</p>

“五毛啊，”小玲说，“一人五毛不是说好了吗？”</p>

家喜反问：“你出力了吗？屁都不敢放一个，没有。”说罢，小跑而去。空留小玲一人在原地。</p>

小玲委屈着急：“这……不是……这……”</p>

每个家庭，总有最受欺负的那个人。</p>

田家庵钟表眼镜公司，家艺站在柜台前，一会儿要看看这个，一会儿要拿拿这个。她打算配一副眼镜。</p>

做的是个累眼的活儿，老员工们大多有眼镜，她测了，自己有一百度散光。那年头，散光这个词还不多见，听上去那么高级。有个散光的眼睛，能专门为散光的眼睛配一副眼镜。令家艺感觉良好。</p>

欧阳宝凑过来了。“配眼镜呢？”明知故问没话找话。</p>

家艺没理他，继续对着镜子搔首。</p>

“那样茶色的流行。”</p>

家艺翻他一眼。欧阳连忙闭嘴。</p>

“喂，有好看的。”欧阳小声说。</p>

家艺不懂他意思，微微皱眉。欧阳用手拢着嘴：“有好看的书。”家艺问：“什么书？”欧阳连忙摆手，不让说。又说找个僻静的地方。“不说什么书不去。”</p>

“《少女之心》。”欧阳悄悄地。家艺果然来兴趣了，这书她听过，有同学看过，说特别吸引人。</p>

“去哪儿？”家艺问。</p>

“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，指哪儿打哪儿。”</p>

“快点说，我不想动脑子，别那么没主意行不行，最烦这种男的。”</p>

“要不去钟郢子，菜地，没人。”</p>

“那么远。”</p>

“咱有车呀！”欧阳对自己那辆破二八自行车很自信。</p>

“不行。”家艺拒绝，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和欧阳搅和在一起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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