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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有。”为民说。</p>
“忘不了就忘不了,也没说你什么。”</p>
为民调转焦点:“你说这张建国也是,堂堂一个区里的干部,自己老婆的工作问题都解决不了。”秋芳知道为民的用心。他一辈子都暗暗跟建国比,只是这些年,他残疾着,心灰了不少,如今死灰复燃。</p>
“国家干部也不能滥用公权,能解决的那都是贪官。”秋芳反驳。顿一下,又说,“先请着老二媳妇看看,不过话要说在头里,丽侠上班那就是丽侠上班,幼民别掺和进去。”</p>
为民道:“幼民不会。”</p>
秋芳说:“不会,那天幼民去你店里摸了几个钱你知不知道?”</p>
为民护着弟弟:“没有,是我给他的,他要喝碗牛肉汤,身上正好没带钱。”停了一会儿,为民反应过来,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</p>
秋芳笑说:“我是诸葛亮你不知道?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。”其实是小芳看到了,跟秋芳说的。</p>
厨房茶炊响,水开了。秋芳朝书房喊:“小芳,别做作业了,先洗头。”小芳早都巴望着洗头,可以用小舅妈从美国寄回来的桃丽丝洗发水。</p>
一盆清水。秋芳帮小芳把头发打湿,再小心翼翼挤出点洗发露来,在小芳头上揉搓。“味道不错。”秋芳说,“好好学习,以后跟你小舅一样,出国,读书。”</p>
小芳不作声,一提到学习,她感到压力巨大。</p>
起泡了,再揉一会儿,秋芳拿刷牙的搪瓷缸子帮女儿冲水。冲一遍,再一遍。秋芳仔细地:“别动,脖子这茸毛冲冲。”小芳像长颈鹿一样,颈子向前伸长着。秋芳见她脖子上光溜溜的,问:“你那玉观音呢?”小芳只好撒谎:“在枕头底下呢。”秋芳没说什么。洗完头,小芳用吹风机吹头发。秋芳从里屋走出来问:“汤小芳,枕头底下没有你的玉观音。”</p>
当然没有,已经送给小年——何向东了。小芳只好继续演下去,装作不可置信的样子:“不会吧,我就放在枕头底下的。”一番乱找,无果,十分失落的样子。又自言自语:“不会是体育课,掉在操场上了吧?不会不会,我记得还有。”</p>
秋芳懒得跟她理论,恨铁不成钢:“什么好东西都不能给你,那可是一块和田玉。”</p>
家丽决定卖菜,确切地说,是做菜贩子。在蔬菜公司工作这么多年,蔬菜贩售的整个流程她清楚,只是在集体经济时代,一切都由公家运作,但改革开放之后,龙湖菜市的摊贩都是个体户。贩菜,等于做老本行,她驾轻就熟。</p>
她把这个想法跟建国说了,建国表示支持。</p>
“会不会觉得掉价,跌了你面子?”家丽问。</p>
“你怎么会这样想?”</p>
“你是区里的干部,你老婆却在卖菜。”</p>
“我是孤儿,是劳动人民,凭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劳动谋生,有什么掉价跌面子的?真正掉价的是那些寄生虫。”建国还是那么根正苗红。</p>
有建国这话垫底,家丽勇往直前。</p>
再就是跟美心和老太太说。如果卖菜,她得搬回家里住,这样离龙湖菜市近些。贩菜,得早晨三四点就起,从洞山往这边赶,肯定来不及。最好是住家里。</p>
家丽一提,美心和老太太也表示支持。女儿们出阁后,家里屋子空着。家丽和小冬搬回来,能增添点生气。家丽问要不要跟妹妹们打个招呼。家不是她一个人的家。老太太说:“让你妈打个电话给老四,让她去通知,她上班有电话用。”</p>
这事儿就算定下来。</p>
卫国从四川回来就开始发烧,全身无力,不想吃东西,还吐。家文以为他感冒,给了他几粒感冒片吃,却似乎效果微弱。这日一早,家文进洗手间,低头一看便池,吓了一跳。白色陶瓷的蹲便器内壁,全被染黄了。卫国刚用过卫生间。</p>
不行,必须去医院。</p>
卫国不愿意:“不用,我这身体,能有什么病。”的确,他一向是身体最棒的人。全家,甚至全厂,他都是个强者。可家文还是担忧,敦促着去了趟医院。</p>
一查,黄疸型肝炎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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