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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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昉带着陈太初去拜见苏老夫人，两人免不了又在院中被一众飞奔而出的小娘子们围观哄笑。那路上再度撒满了罗帕荷包香袋扇包。两人在正厅里又被众夫人参观评议了一番，匆匆拜见完毕，从正屋后门绕出来，刚走到这里，却猝不及防被九娘一头撞上。</p>

苏昕匆匆追过来，一看到竟是苏昉和一个陌生郎君，立刻加快了步子，心里紧张又害怕，想要告诉他刚才的事，又怕九娘乱说话。</p>

九娘一看见是苏昉和陈太初，就紧紧拽住苏昉的手：“阿昉——哥哥，你来，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。”拖着他就要进去置物间里头。</p>

苏昕赶紧拉住九娘：“不行，我哥哥要陪客人去前面了，九娘你跟我回暖阁去。”</p>

苏昉和陈太初看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小娘子，有点纳闷。</p>

九娘推不开苏昕，只能哀求她：“苏姐姐，你让我同阿昉哥哥说几句话。”</p>

边上传来一把柔和的带着诧异的女声：“你要同阿昉说什么？”</p>

苏昕立刻松开了九娘，福了一福：“伯母安好。”觉得自己的心快停跳了。</p>

九娘一抬头，见刚刚重整好妆容的王璎，身后跟着她那位谦卑的乳母。</p>

苏昉和陈太初也退后几步行了礼。</p>

王璎疑惑地看看置物间打开的门，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，同乳娘交换了一个眼神问：“阿昕，你和九娘刚才去哪儿了？”</p>

苏昕下意识摇摇头。九娘冲到王璎身前，吓得王璎退了一步，双手赶紧护住腹部：“怎——怎么了你？”</p>

九娘内心翻腾，她难以压制内心的恶念：你敢动我的阿昉，我现在就让你血溅五步！王璎见她小脸上神情莫测竟有些狰狞，又退了一步。</p>

苏昕却大喊了一声：“娘！娘——！”</p>

众人一看，却是史氏带着女使从正厅来了。史氏看着她们一愣，才温和地问王璎：“大嫂，娘看着你出来了这么久还没回去，让我来看看你。你刚才脸色不大好，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看？”</p>

王璎好不容易才笑着摇头：“谢谢弟妹，我方才有些胸闷，大概是屋子里人多的缘故，出来走了走好多了。这就过去。”她看了看九娘和苏昕：“正好也把她们两个带过去。”</p>

九娘看着史氏，忽然想起自己小产的那日的锥心刺骨之痛。当时史氏跑进来一看到她倒在血里，平时话少木讷的人，竟立刻拿了条棉被将她一裹，背起她就朝百家巷巷口的周氏医馆跑。大夫说幸亏她当机立断，才救治及时。</p>

九娘再看看王璎护着的小腹，垂头后退了一步。苏昕赶紧牵住她的手，紧紧捏着，小手里汗哒哒的。</p>

王璎和史氏说这话朝正厅而去。身后突然传来尖细的声音——</p>

“舅母！你害怕阿昉哥哥疑心你什么！”</p>

苏昕的头瞬间炸开了，她艰难地看向身边这个矮妹妹……这里还有外人和仆从呢……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了上来。</p>

王璎霍地转过身，脸上血色全褪。她听见了？她听见了！史氏的脸色大变，她看了一眼九娘和女儿的神色，转眼看向王璎的眼神一改平时的温和瑟缩，竟像刀子似的。</p>

苏昉却一脸平静地看着王璎。王璎只看了他一眼，就觉得浑身发抖起来，大郎知道了吗？他肯定知道了。</p>

陈太初默默地下了庑廊，退到西侧的小花园垂花门处，心中暗暗叹了口气。</p>

置物间的槅扇门忽地吱呀地响了一声，庑廊下的空气似乎被冻住了。</p>

九娘上前一步抬头问：“舅母，什么叫死人能说什么？谁是死人？能说什么？我不懂——”</p>

“啊——”的一声尖叫，却是王璎身子一软，就往地上瘫了下去。她的乳母顾不得其他，赶紧抱住她对史氏哭着：“二夫人！二夫人！我家娘子怀着身子呢！”</p>

史氏艰涩地开了口：“先送她回房吧。”</p>

庑廊下再度安静时，史氏折返回来，蹲在九娘前面，摸了摸她的小脸：“九娘啊——我是你二表舅母。”</p>

九娘点点头：“二表舅母。”</p>

史氏脸上有些悲伤有些忧虑：“以后你要记住，要是偷偷听见别人说什么，藏在心里，别说出来。”她顿了顿：“这是为了你好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。记住了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