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诛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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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别看她平时笑嘻嘻的，这样的谣言，她听了还是会上心的，也是贺南祯那家伙，不争气，放浪形骸，连累了云姨。”</p>

按理说这样的谣言都出来了，应该远着云夫人才对，就像之前那些人孤立凌霜一样。但娴月可不在乎，径直就去了。</p>

凌霜担心她，也跟着去了，让卿云跟娄二奶奶说。</p>

娄二奶奶在外面打牌，也听了些谣言，本来回来要说给娴月听的，谁知道娴月倒先去了，急得让卿云去接。</p>

卿云知道娴月的脾气，打定的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，反过来劝娄二奶奶，说云夫人不是外面说的那样，清者自清，这时候避嫌太让人寒心。</p>

把李璟的事都拿出来做比喻了，好歹稳住了娄二奶奶，没让她半夜接人去。</p>

第二天早上，她起了个大早，亲自去接娴月和凌霜，还带了狐肷斗篷，春日早晨寒冷得很，怕娴月着凉了。</p>

谁知道云夫人早把娴月和凌霜送出来了，不知道她怎么说服的娴月，但心意她是领了的，不然不会让贺南祯亲自送，毕竟是安远侯爷，亲自送上门，还是体面的。</p>

从来这样的谣言，受伤的都是女子，男人是受不了大损伤的，最多说一句私德不修罢了。</p>

就算当做罪状，参到官家面前，也最多训斥几句。</p>

卿云心中对贺南祯有气，对娴月有时候的出格，她是体谅的，毕竟娴月也是为了终身大事。</p>

但贺南祯，世袭的侯爷，富贵丛中长大，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不如意的，偏要这样放浪形骸，他不先弄坏名声，别人也不会拿他来编排，连累了云夫人。</p>

这个心一起，她脸上的神色先冷三分，让黄四娘先带了娴月凌霜进门，又对贺南祯道：“难为侯爷亲自送来，外面天冷，侯爷进来喝杯茶，驱驱寒吧。”</p>

贺南祯有点意外，这种时候，他仍然是好看的，穿青色锦袍，俊美无俦，衬着外面的垂柳，更显得漂亮。</p>

手上还拿着马鞭，见她主动邀请，倒也不惧，也就进了门。</p>

不怪卿云敢接待他，一是她现在等于订了亲，比闺阁小姐已经不一样了。</p>

二是娄二爷和娄二奶奶都没起来，她其实等于代替他们接待客人，是不失礼的。</p>

再加上她确实有话要说。</p>

茶一上来，她就开了口。</p>

虽然起得早，仍然是妆容严整，穿牙白色大衫，端庄凛然如观音。淡淡道：“这是今年的新茶，请侯爷喝茶。”</p>

贺南祯刚端起来，就听见她说：“侯爷没种过茶，是不知道的，茶叶最是吸味的，所以新茶都要妥善储存，除却茶包之外，还要放在竹筒中，外面层层用纸包着，才好运上京城。</p>

“要是和其他货物混杂在一起，还要放上木炭吸味，才保得住茶香不被沾染。”</p>

“哦，小姐好雅兴，一大早就跟我讲解茶道？”贺南祯不以为意。</p>

卿云本来只有三分火气，被他这浑不在意的态度直接撩拨到了十分。</p>

“我是教侯爷做人的道理。”卿云索性直说了：“我知道侯爷身份尊贵，前途无量，但世间女子不比男子，正如我妹妹所说，女子的路窄，正如新茶，经不起一点沾染。</p>

“云夫人心善，待我妹妹极好，我妹妹也和她情谊深厚，我看着也心疼。</p>

“所以劝告侯爷一句，既然侯爷是顶门立户的男子，自当洁身自好，免了外人的闲话，也不枉云夫人待侯爷如亲子一般，这才是做人的恩义道理。”</p>

她极少有这样锋利的时刻，实在是看不下去。世人口舌，待女子何等苛刻。</p>

贺南祯不是不知道，他收敛一点，云夫人就免去多少事，怎么会有今天的祸事。</p>

但她没想到贺南祯还笑得出来。</p>

“受教了。”他微偏着头，看着卿云笑道：“我才知道，原来世上的谣言，是你洁身自好，别人就不会传的，看来李璟死得倒也不冤。”</p>

他不说还好，陡然提起李璟来，显然是看破了娄家李代桃僵的事，卿云顿时脸烧得通红，刚要说话，贺南祯已经施施然站了起来。</p>

“对了，忘了恭喜娄姑娘嫁得金龟婿的事了。”</p>

他笑着往前一凑，竟是弯腰去看卿云脸上的神色，卿云本能地往后退，他反而笑了。</p>

“知道你妹妹替你顶了缸了，又何必装出这样子。”他将手中马鞭一收，笑道：“说得那样担忧，我差点当真了。</p>

“可惜我早知道，娄姑娘这种最端庄最洁身自好的小姐，从来是没有心的。”</p>

他说出最诛心的话，笑着扬长而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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