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秦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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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两位小姐是该有点决断了。小郡主是为你们着急呢。你们仔细想想，小郡主什么身份，犯不着和个商家女计较，不过是仗义执言，看不惯这等轻浮浪荡的妖精罢了。</p>

“说得不好听一点，她是不用和这几个商家女抢的，你们两位就不一样了，赵家小侯爷的事就不说了，刚才金谷堂打扮得跟妖精似的那位……”王嬷嬷仍是宫里出来的行径，就算背着人说坏话，也绝不提人名，只是朝芍药宴那边努了努嘴，做了个“娄娴月”的嘴型，才继续道：“那一位手上是攥着多少青年才俊呢，她自己没够，还妨碍别人，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？”</p>

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，讲话句句都是从利益出发，说得人心思浮动，焦躁不安，恨不能立刻就按她说的做才对。</p>

玉珠听得杀气都起来了，心中发狠，脸却笑得比蜜甜，道：“王嬷嬷说得对，放心，我们心里自然有数，请郡主等着看吧。”</p>

但等到下了听风楼，两姐妹独处时，碧珠却说话了。</p>

“姐姐，我有句话，不知道当说不当说。”</p>

“你说就是。”</p>

“咱们要不劝劝娘吧。”碧珠道：“我总感觉这样下去不太好。”</p>

玉珠顿时竖起眉毛：“你胆怯了？”</p>

“不是胆怯的事。”碧珠并没有受激，而是皱着眉头道：“我觉得她们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，再结仇下去只怕不好……”</p>

“现在说不好，也迟了，上次跪祠堂的事后，你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吗？别的人都不说，娄娴月是好相与的？你放过她们，等她们过完花信宴高嫁了之后，她们会放过咱们？”玉珠道。</p>

碧珠抿紧了唇，自己思索了一下，才道：“其实上次我就说了，不要拿那事去弄凌霜，一则她是为了姐妹的事出头，才这样的。二则咱们以后万一有这样的时候呢？挨了丈夫的打，她也会替咱们出头的。现在整她，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？”</p>

玉珠听了，顿时冷笑出声。</p>

“你别傻了，谁是你姐妹，我才是你姐妹。轮得到她来替你出头？再说了，咱们千挑万选的人，怎么会出错。会落到那地步的，都是蠢人笨人，咱们才不会这样。”她见碧珠神色犹疑，又加码道：“你不记得娘说的话了，京中王孙就那么多，她们多了，咱们就少了，好的她们得了，咱们就没了。想想赵景赵修，她们不回京，不就是咱们的了。这样你死我活的关系，你还想跟她们做朋友呢。也太天真了。你再这样，当心我告诉娘去，看她怎么整治你。”</p>

玉珠对二房这样恨之入骨，没有丝毫转圜的可能，碧珠听了，也只得收起自己的想法，噤声不提。</p>

凌霜这边，和秦翊在马球场边待了一个时辰，上面的马球实在打得烂，但她看久了，也不觉得了，秦翊的小厮在花树下摆了酒和吃的，凌霜先上去喝了两口，秦翊站在旁边，凌霜知道他还是讲规矩，男女不同席。</p>

也许是花树开得太好，秦侯爷安静站在树下，懒洋洋看着马球场的样子也好看，凌霜觉得他顺眼得很。</p>

“诶，其实这样也还不错。”凌霜坐在秦翊位置上，端着泡的花茶来喝：“要都是这样，我也不觉得花信宴烦人了。你能不能楝花宴也去啊……”</p>

“行，我过几天就带两个马球队去卢选侍家，等娄小姐一声令下，我们就开打，娄小姐不说话，我们随时待命……”</p>

凌霜被他逗笑了。</p>

“秦翊，你这人怎么这样，跟谁学的说怪话啊？”凌霜打了他一下，道：“谁让你去打马球了。我说你楝花宴去做客，我溜出来跟你玩，我娘知道，也不会说什么。”</p>

“玩什么？”</p>

“能玩什么，我又不能换男装，就说说话呗。你不觉得一起说说话也挺好的吗？我以前花信宴都度日如年呢，就今天好玩点。”</p>

秦翊难得没有笑她，过了一阵才道：“是挺好的。”</p>

凌霜注意力早被马球场上的人吸引走了，正骂道：“会不会打啊，就这样让别人断球？干脆自己送到球门里好了。”也没听清楚秦翊的话，道：“什么？”</p>

“没什么。”秦翊又气她：“我叫他们下来，听一听你的指导吧。”</p>

“你敢？”</p>

“魏文东，有位高手要跟你说几句话……”秦翊哪有不敢的。</p>

“秦翊，我打人了。”</p>

凌霜立刻捂他的嘴，她虽然胆大，但也多少有点窝里横，跟秦翊说话倒是挺不客气的，但要是换了陌生男子，一定就跟娴月一样，摆出凛然不可侵犯的世家小姐模样了。</p>

秦翊也只是逗逗她而已，两个人说了一阵话，凌霜打起哈欠来，道：“都怪你家，要办什么芍药宴，我昨晚就睡了三个时辰就起来了，困死了。什么时候开晚饭啊，我想回家睡觉了。”</p>

“还早得很呢，现在才未正三刻，芍药宴不到晚上不会散的。”</p>

“那我要困死了。”凌霜皱着脸道。</p>

“让人带你去睡一觉好了。”秦翊道：“你又不是宰予，怕什么昼寝。”</p>

“我不是宰予，我娘可比孔夫子还严格呢，要是知道我在芍药宴睡觉，皮不剥了我的才怪呢。”凌霜道：“这花信宴真没意思，我等不及当尼姑了。”</p>

秦翊被她逗笑了。</p>

“行吧，看在猪价看涨的份上，我帮你想个办法吧。”</p>

其实对于娴月来说，芍药宴也是味同嚼蜡，想见的人见不到，不想见的满坑满谷，她索性连马球赛都没去看，一直待在芍药园里描花样。</p>

她画画其实平常，毕竟没有身体和精力去苦练，但胜在眼光独到，描的花样也新奇，不落俗套，她平时不怎么结识同龄的女孩子，入京来唯一的朋友就是云夫人。</p>

其实女孩子们也怕她，实在是美貌得过了分，见她不如卿云平易近人，也都不来结交了。</p>

今天画画的时候，倒是有些女孩子在旁边看，也和她攀谈几句，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要尘埃落定了，所以都心境平和了起来。</p>

但娴月不怎么理她们，只是淡淡的，画了一会儿，看凌霜又不见了，起身去找她。</p>

她也知道凌霜一定去看马球了，找了出去，听风楼上人不少，她也懒得过去，要是以前，她是不介意让人看看什么是烟云罗的。如今却对什么都没多少兴趣似的。</p>

自己想想，也真是太没出息了。</p>

桃染倒是机灵，看到了如意在听风楼不远处的一处小楼下面，正摘花呢。</p>

她年纪小，玩心也重，文远侯府当年远征安南，带回来许多京城没有的奇花异草，有些她也是第一次见，正准备摘了去斗草呢，就被娴月叫了过来。</p>

“你怎么在这？你小姐呢？”娴月问她。</p>

“小姐睡觉去了。”</p>

“睡觉？”</p>

娴月挑起眉毛，凌霜这家伙，干的事真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出来，怎么能怪娘经常收拾她。</p>

“是啊，小姐在里面睡觉，我在门口守着，不过侯爷叫我不要跟人说来着，问起来就说小姐回去看芍药了。”</p>

“侯爷？”娴月敏锐得很。</p>

她没管如意一下子嗫嚅起来，其实以前这主仆俩是不怕她的，但烟云罗的事之后，如意肯定也觉得她和娄二奶奶是一派了，都在操心把凌霜嫁出去的事。</p>

信任建立起来很难，摧毁却异常容易。</p>

娴月没再问如意，而是轻手轻脚，自己走进了院子里。</p>

如果说有什么时刻，让她更笃定了自己的选择，就是现在了。</p>

如意和她小姐是一个性格，常不顾后果，所以大概不知道，一个小姐在外面做客，还是芍药宴这种人客众多的大宴席，自己跑去睡觉，被发现了是个什么风评。</p>

好在这问题有人替凌霜操心了。</p>

这小院子大概是个不常用的书房，只有一排三间小房。离芍药园近，有什么动静可以立刻赶过去。</p>

但也因此不够隐蔽，随便来个什么人，都可能闯进来，把凌霜睡觉的事传扬得人尽皆知。</p>

而秦翊解决了这件事。</p>

没人能闯进这里，知道凌霜在里面睡觉。</p>

因为文远侯府的主人，秦翊秦侯爷，就坐在门外守着。</p>

就像那场马球赛多半也是他给凌霜弄的一样，芍药宴里人人想不敢想的目标，娴月选的四王孙里的头名，秦翊秦侯爷，正若无其事地扮演一个守卫，给她守门。</p>

大概正如娘所说，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天生成的，像个残酷的玩笑。</p>

会等到深夜三更的贺云章，正撞上会给凌霜守门的秦翊，总要做一个选择出来。</p>

世上的事总是如此，彩云易散琉璃脆，再好的事，总不能圆满。</p>

好在是她娄娴月来做这个选择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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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