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7章 狐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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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探花郎自己订了亲，圣上还数落他，天底下哪有这样委屈的事呀。</p>

“真要拖到三十岁，打光棍，看人家是说他还是说圣上！”</p>

本来贺大人态度就极好，她这一番话，又有趣，又有道理，官家听了，脸上怒意也维持不下去了，不由得笑了。</p>

“可见是白狐肷的功劳。”他打趣道。</p>

丽妃嗔怪地白了他一眼。</p>

“圣上胡说，我是仗义执言。”</p>

官家招手，丽妃这才过来，依偎在他怀里，丽妃虽然位份高，其实年纪极轻，比贺云章大不了几岁，容貌极美，身形也婉转，不然也不能得个丽字的封号，官家对她，是有点民间富家翁对年轻美妾的纵容的。</p>

所以官家取笑她道：“你还仗义执言，朕告诉你，他也是故意的，欺负你没读过多少书，送白狐肷是在骂你呢。连朕也骂在里头了。”</p>

丽妃并不买账，道：“臣妾不信，凭他怎么说，也是把官家比秦昭襄王，英才盖世，奠定千秋伟业。臣妾跟着官家做昭王妾，有什么丢人的？”</p>

她见官家眯着眼，似乎有被说动的意思，连忙温言软语，摇晃着他手臂，柔声劝道：“大王，放过孟尝君吧！</p>

“这可是千秋佳话，流传至今呢，就冲这典故也该放过他。</p>

“再说了，秦翊还不一定娶那位小姐呢，听说那小姐行事大胆得很，当日老太妃是听见了的，说什么生了孩子要随她姓，还说了许多糊涂话，疯得很。”</p>

官家显然早听过那些疯话，闭着眼睛，任凭丽妃劝着，并不细问。过了半晌，才睁开眼睛，骂道：“秦翊也是不长进，几代单传，堂堂文远侯，入赘去的吗？</p>

“为了当初岑家一件事，秦贺两家联手起来和我置气，多少年了，两个人都荒废成什么样了。要是他们父亲还在，也要被再气死一次。对了，贺南祯那小子怎么样了？”</p>

丽妃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，道：“听说浪荡得很呢，很不像话。”</p>

“不用问就知道是，他被参了几次了？朕都压下来了。他也有二十多岁，还不娶亲，拖到何时是个头？”官家嫌弃道：“到底当初贺明煦的续弦没娶好，安远侯府现在也不成个样子。”</p>

“年轻人狂浪些，难免的，横竖人家也不当官。云夫人守了十年了，没听见什么闲话，这就不错了。”丽妃劝道：“儿女亲事，都是你情我愿的事，圣上操心也没用的。</p>

“只要秦翊喜欢就好了，娶妻不贤，糟蹋的是秦家自己，圣上替他们忧心什么，自己龙体要紧。”</p>

她到底年轻了些，有些话说得太白了——官家当然巴不得秦家糟蹋完了，但这话当然不能说，不但不能说，还得替秦家痛心疾首才行。</p>

但官家想到这里，自然更不会和贺大人置气了。</p>

果然官家就瞥了一眼贺云章，道：“起来吧，别跪着了，让人听见，又说我不是好师父，对你这‘天子门生’不好了。”</p>

“云章不敢。”贺云章仍然神色淡淡地，道：“谢圣上恕罪。”</p>

“行吧，你非要自己找，就让你娶去吧。</p>

“听说还是个商家女是吧，家里连个三品官都没有，我有心替你荣耀一下，偏偏怎么找了这么个门第……”官家皱着眉头道。</p>

丽妃立刻就明白了官家的意思。</p>

“那正好，让圣上给你们主婚，世上哪有比这还荣耀的事。到底圣上心疼贺大人，我还傻乎乎在这说情呢……”她笑道。</p>

“我倒不心疼他，做出的事，实在伤人心。”官家嫌弃道：“不过是不能辜负了世人的说法，又是天子门生，又是天地君亲师的。连婚事都不去，枉费了满京人都说是宠臣了。”</p>

“还不快给圣上谢恩。”丽妃催促道。</p>

贺云章没说话，只是又跪下，行礼道：“云章从十六岁，受圣上教养至今，多有惭愧，辜负圣上深恩，实在惶恐。”</p>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官家淡淡道：“把你那‘连襟’看好了，就是你对得起朕了。</p>

“办婚事要什么，缺什么，只管说，朕从来不是吝惜东西的人，为的从来是咱们君臣师徒之间的一片心。”</p>

“云章知道。”贺云章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官家道：“多谢圣上，门生定当竭力尽忠。”</p>

官家这才笑道：“这才是我的探花郎呢。</p>

“今日怕是把几年的分量都跪了，再跪下去，鲍高真要觉得他有机会坐你的位置了，快起来吧。”</p>

其实官家主婚，倒也未必是好事，当然婚事会体面风光千倍，但为了接驾，其中的繁琐疑难，以及耗费的时间精力，也要千倍不止。</p>

但贺云章还是把官家递的话接了下去。</p>

他知道娴月向来是喜欢热闹的。</p>

要是担心她的身体，让她错过这一场大繁华，只怕真要上家法了。</p>

正如她所说，她好繁华，爱热闹，喜欢权力，说是虚荣也使得，说是争强好胜也使得，她就是铁了心要做最耀眼的娄娴月，鲜花着锦，烈火烹油，富贵荣华堆叠到极致，像将凤钗层层镶嵌珍珠宝石到极致，不为什么，只为了她可以。</p>

而贺大人连这部分的娴月也喜欢。</p>

贺云章想到她知道这消息后，那明明得意得不行，还故作不在乎的样子，不由得神色一动，连眼神都软下来。</p>

官家正饮茶，不懂，丽妃看在眼里，也不由得为之心神一动。</p>

怪不得世人传唱千金买一笑的故事，这样的年华，这样的容貌气度，这样的深情，如同戏中传唱的才子佳人，光是在台下看着，都觉得心神驰荡，甚至有瞬间的怅然若失。</p>

也不枉了她如此费劲，为孟尝君做媒人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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