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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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小雨生了一场大病。</p>

考试结束，放寒假的时间到了，路小雨却没办法离开宿舍。</p>

她躺在宿舍床上，脸蛋红得吓人，整个人昏昏沉沉，一点意识都没有。</p>

乐怡正在收拾行李，倒是没关心路小雨干嘛一直躺在上铺不下来，是蒋玉发觉不对劲，上了梯子查看她的情况。</p>

“天呢！”蒋玉见到她的模样惊呼出声，“小雨，你怎么烧成这样！？”</p>

乐怡闻声赶了过来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

蒋玉伸长手贴着路小雨的额头说：“她发高烧了，身上烫得不行，难怪一直没起来。”</p>

乐怡想了想说：“她好像昨天就在宿舍躺了一天，哪儿都没去。前天晚上门禁最后时间才回来，回来时咱们都睡了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。”</p>

蒋玉瞥了一眼衣架，上面挂着路小雨之前穿的大衣，大衣在温暖的宿舍里已经干得差不多了，但还可以看见瞧见侵湿过的污渍痕迹。</p>

“可能是在外面待太久着凉了吧，别管那么多了，你有退烧药吗？没有的话我去买。”蒋玉从上铺爬下来，张罗着要出去买药。</p>

乐怡犹豫了一下说：“我没退烧药，而且我爸妈一会就来接我了，我也许不能照看她太久。”</p>

蒋玉不在意道：“你能照看多久就多久吧，我马上就回来，回来之后我照顾她。”</p>

乐怡看着她：“你不要回家吗？你不在本地住，可别误了火车。”</p>

蒋玉淡淡道：“火车误了可以再买票，路小雨烧成这样，要是没人管她，她搞不好会出大事。”</p>

乐怡说：“你可以打电话给她爸爸，让他来接她。”</p>

蒋玉问她：“那你知道路先生的电话吗？”</p>

“……”她还真不知道。</p>

“那我肯定也不知道，要打只能找老师问，但现在来不及，我得赶紧去买药了，你要走就走，我很快就能回来。”</p>

蒋玉急匆匆地离开了，她对路小雨的好乐怡全都看在眼里，这可比她所有的朋友们都真实。乐怡忽然开始回忆自己交的那些朋友们，包括秦璇，她们给她都带来了什么呢？麻烦，困扰，亦或是掺杂着嫉妒的恭维？</p>

她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过像蒋玉这样真心的朋友。</p>

一时间，她望向上铺，竟再次有些嫉妒路小雨。</p>

路小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发高烧了。</p>

她只是觉得身体忽冷忽热，一会出汗一会发抖，躺在上铺翻来覆去，睡不踏实。</p>

她一直在做梦，模模糊糊做了很多梦，各个年纪的都有，但不管在哪个年纪的梦境中，都有那样一个难以触碰的人。</p>

到底是欠了他什么呢，连梦里见到他都让她如此伤心。</p>

恍惚间好像有人在给她贴额头，一股凉意袭来，她迫不及待地去靠近，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说：“别急，一会就好了，一会就不难受了。”</p>

路小雨眼皮抬了抬，想要睁开眼，但眼睛太沉了，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件事。</p>

后来好像还有人喂她吃了药，渐渐得不那么难受了，她才慢慢真的睡着。</p>

“你也是胆子大，就这么进了女生宿舍，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。”</p>

路小雨睡着了，蒋玉就十分佩服地和身边的男生说着话。</p>

陈栩站在那担忧地望着上铺，随口说：“都放假了，该走的人都走了，管得没那么严。”</p>

蒋玉叹了口气说：“我也是没办法，再不走就真赶不上火车了，只是想到你家也在江城，应该不急着回去，才麻烦你的。”</p>

“你找我就对了。”陈栩看了她一眼，“你不找我，被我知道了，我还要怪你。”</p>

蒋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，忽然说：“你很喜欢路小雨啊，陈栩。”</p>

陈栩想都不想道：“这不是明摆着吗？”</p>

“可是路小雨很难追。”蒋玉低低说。</p>

陈栩一笑：“她要是好追，我也就不喜欢了。”</p>

蒋玉失笑道：“看不出来你还很喜欢挑战不可能嘛。”</p>

“怎么就叫挑战不可能了？路小雨算什么不可能。只要我努力，我一定可以追到她。我坚持下去就会有收获的。”</p>

陈栩说得很笃定，也来源于这么多年其他女生给他的自信。</p>

蒋玉其实也认可这个，但那是放在别的女生身上，她是知道路小雨心事的，所以她也很清楚只要路小雨不对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死心，那陈栩就永远没机会。</p>
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自己看着办。感觉她睡一会也该醒了，刚才摸着不那么烧了。”</p>

蒋玉在思考的时候，陈栩已经在打发她走了。</p>

蒋玉倒是不担心他趁此机会对路小雨做什么，她还是认可陈栩的为人的，否则也不会叫他来。</p>

她想了想，再次爬到梯子看了一下路小雨，这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</p>

目送她远去，陈栩笑着对昏睡不醒的路小雨说：“你倒是交了个好朋友。”</p>

路小雨再次醒来时天都快黑了。</p>

她费力地睁开眼，精神稍微好了一些，但还是头很疼。</p>

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生病了，也联想到那个夜晚，她那样狼狈，怎么可能不生病。</p>

吸了口气，路小雨坐起来，朝床铺下方望去，看见了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。</p>

“陈栩？”她惊讶地望着他，“你怎么在这儿？这里是女生宿舍。”</p>

陈栩正趴在桌上打瞌睡，听见她的声音立刻醒了过来，站起来望着她道：“我偷偷跑进来的，现在放假了管得没那么多，你生着病需要人照顾，我必须得来。”</p>

路小雨抿抿唇，低声问：“是你给我买的药？”她将头上掉下来的微凉毛巾捡起，“是你帮我弄的？”</p>

陈栩醒了醒神说：“我也想独揽大功，但事实是，蒋玉也帮了忙，功劳不全都是我的。”</p>

听到蒋玉的名字，路小雨微微点头说：“看来是她叫你来的。”</p>

陈栩往前走了几步，他个子高，几乎都不需要太费力就能和上铺的路小雨对视。</p>

“我很开心，小雨。”他忽然这样说了一句。</p>

路小雨怔怔地看他：“我生病了，你很开心？”</p>

陈栩无奈道：“说什么呢，哪里是因为这个开心，你装傻？”</p>

路小雨迟钝道：“没有，我是真的这样以为。”</p>

陈栩沉默了一会，明澈的眼眸注视着她说：“我开心的是，在你生病的时候，无助的时候，别人能想到的可以照顾你、帮你的人只有我。”</p>

路小雨闻言愣住，她傻呆呆地望着铺下的男生，不，确切地说，已经是个男人了。</p>

她看着他，许久没有言语，天色一点点暗下来，宿舍里没开灯，两人的面孔都有些模糊不清。</p>

过了良久，还是路小雨打破了沉默，她挣扎着爬下了床铺，哑着嗓子说：“我们走吧，这个时间还呆在这里不合适。”</p>

陈栩有些迟疑：“但你还没完全退烧，不能着凉，也还需要休息。”</p>

“换个地方休息，都放假了，也不能老赖在学校。”</p>

陈栩当时以为她要回家，也没想那么多，帮着她简单收拾了行李，两人一起离开宿舍。</p>

走的时候没那么幸运，正好被还没放假离开的宿管给碰见了，宿管大妈诧异地盯着陈栩，“你”了半天才说：“我真没想到陈栩你居然也这么的……这么的……”</p>

“这么的不着调？”陈栩笑着说，“好了阿姨，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，这不是小雨生病发高烧了吗？大家都放假走了，实在没人能照顾她，所以只有我来接她了。”</p>

宿管大妈观察了一下路小雨，看她黑色大衣领子里小脸苍白，眼神模糊，话都说不出来几句，也就相信了陈栩的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