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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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，人会不自觉的出汗和犯困。</p>

路小雨躺下时依然没换睡衣，这里已经没多少她的衣服了，陈深扬在的时候她也不方便再出去拿。</p>

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又穿着厚重的冬装睡着了。</p>

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出了很多汗，全身都要湿透了，人像是在泥地里打滚，脚上还捆了绳子，想要辗转身体却动弹不得。</p>

难受极了。路小雨努力睁开眼，发现屋子里一片昏暗，身边有个黑色的影子，看不清他的脸，但能确认他的气息。</p>

她感受过那个男人的气息，她亲过他，虽然不是两情相悦，他很不情愿，但她确实亲过他。</p>

他唇齿间没有任何难闻的味道，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甜味，她大概是疯了才会觉得甜，那也许只是她心里觉得甜而已。咬着他的唇时，像咬着凉凉的果冻，如果不是下一秒就被他狠狠推开了，她大概会对此回味不穷的。</p>

陈深扬没有离开。</p>

时间应该已经很晚了，天看起来都黑了，可他还在这里。</p>

她半眯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，他侧着脸在帮她解纽扣。</p>

“别乱动。”他低声嘱咐她，她就乖乖地没有动，很快，她的外套就被人脱了下来，只剩下里面的毛衣。</p>

马海毛的白色毛衣，有点掉毛，他靠她很近，大衣上很快被毛衣粘了许多白色的毛，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，又帮她把毛衣脱掉了。</p>

路小雨毛衣里面穿着长袖的乳白色底衣，这是为了防止毛衣过于宽大而走光，也是看见了这件衣服，陈深扬才会帮她脱掉毛衣的。</p>

她身下没穿那么多，只穿了一条牛仔裤，女孩子身子扭动时能看见腰线以内白皙柔软的肌肤。</p>

陈深扬转开视线，重新将被子盖在她身上之后，他压低声音说：“等我。”</p>

说完话，他便起身离开了卧室。</p>

等他？</p>

等他做什么？</p>

路小雨费力地支撑起身体，本想下床去看看，转念想了想，又重新躺回了床上。</p>

她脑子里乱哄哄的，却还能努力思考，但思考的不是什么好事。</p>

陈深扬没过多久就回来了，手里拿着热毛巾，他重新坐到床边，先给半眯着眼的路小雨擦了擦脸和脖子，随后是手腕和小臂，这是比较安全的范围，再有其他的，就不合适他来做了。</p>

握着热毛巾，陈深扬低声道：“剩下的你自己来。”</p>

路小雨没吭声，只是闭上眼睛，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。</p>

就这样不管她也不是不行，可她面色潮红，这很不正常，再闷下去可能会闷坏。</p>

他犹豫许久，还是不能下手，路小雨闭着眼睛等待许久，不得不低哑地开口说：“我不会再乱想，你就当我是你侄女好了，实在不行，当我是你妹妹甚至是女儿都可以。”她稍稍睁开眼，“很难受，但我没力气，帮我擦擦行么？”</p>

应该拒绝的。</p>

如果知道掀开被子会看见什么，陈深扬一定会拒绝。</p>

路小雨把牛仔裤脱掉了，剩下的只有仅仅可以蔽体的内衣。</p>

陈深扬几乎瞬间就把被子放下了，他站起来，像是忍无可忍一样将热毛巾丢到了她脸旁，一字一顿道：“你疯了。”</p>

路小雨一脸茫然地说：“我怎么了？”她喃喃道，“只是很热，所以才脱了衣服，我还穿着内衣，你看不见什么，你为什么要这种反应？难不成……”她微微起身，“难不成你胡思乱想了？”</p>

怎么可能。</p>

怎么可能……不胡思乱想。</p>

陈深扬已经无话可说了，他转身就要走，路小雨却起来抱住了他。</p>

她身上滚烫，哪怕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那股温度。</p>

“对不起，我是不是又冒犯你了？我真没别的意思，只是很难受才这么做。我觉得你是个好人，是正人君子，所以没想那么多，如果你不高兴，我向你道歉，我会改的，我马上就穿上衣服，你先别走，我很难受，如果你就这么走了，我真的可能会死的。”</p>

女孩子软糯无助的声音令人难以抗拒，不管是从心里还是从道德上都让人没办法再挪动步伐，路小雨好像终于找对了路线，知道该怎么样让他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妥协。</p>

她放开他就开始穿衣服，片刻之后她就说：“我穿好了。”</p>

陈深扬背对着她不肯转过身来，路小雨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将他转了过来：“你看，我没骗你，我真的穿好了。”</p>

陈深扬的视线落在别处，半晌之后才慢慢转了过来，他唇线紧抿，精神高度集中，这在过去只有面对极度危险的犯罪分子时才有。</p>

还好，她这次真的没有说谎，她把衣服穿好了。</p>

“别走好吗？今晚就留在这。”路小雨披散着一头海藻般的黑发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哀求，“我昨天一夜没睡，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睡不着，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，你就在这里留一夜，我保证不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，等明天早上你醒了，就可以离开了。”</p>

这样的条件陈深扬根本不可能答应。</p>

他所能对一个患病的人做到的最大承诺只是：“你睡着我就走。”</p>

路小雨嘴角翘了翘，明明是很失望，却还在努力微笑。</p>

“那也好。”她慢慢放开了他的手，老老实实回到床上，细声细气地问他，“那你就坐在床边好吗？你在这里我会比较踏实，我很快就能睡着，你也可以早点离开。”</p>

这似乎没什么不可以，床很大，足以容纳两个人，她睡在一侧，他坐在另外一侧，间隔距离十分安全，这没什么问题。</p>

陈深扬没回答，但直接坐到了床的另一边，路小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，才缓缓闭上眼睛。</p>

“晚安，陈警官。”</p>

她没得到陈深扬的回应，也料到了会是如此，被子里的手缓缓握成了拳，被子外的脸上却半点异样都没有。</p>

时钟嘀嗒嘀嗒地响着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，陈深扬始终保持着挺直脊背的坐姿，像没有生命的雕塑般坐在那。</p>

夜深了，路小雨一直处于安静状态，陈深扬就那么坐着等待，不多久手机亮了起来，是陈栩的短信。</p>

他傍晚时分才从许叔叔家里出来，出来之后就想过来，但从小叔这里得到的回答是，路小雨吃过药已经睡着了，他不需要过来了，来了也做不了什么。</p>

陈栩想了想也是，去了可能还会打扰她休息，也就没有反对。</p>

当时他忘了问陈深扬是不是还在路小雨这里，半夜想起来才发了短信来问。</p>

陈深扬从不撒谎，他看着手机里的短信，两三下回了消息。</p>

陈栩手机亮起，他快速打开，信息页面上是小叔的回信：不在。</p>

陈栩想了想也是，都这么晚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在那里，这个时间他再过去也不合适，那就明天过去好了，明天让妈妈给她做点好吃的带过去，帮她补一补。</p>

他此时对未来的联想是很好很好的，处处充满了美好的期望。他根本不知道，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机会，已经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亲手断送在了他自己手上。</p>

夜里三点多的时候，路小雨的呼吸已经很平稳，陈深扬缓缓站起来，是时候离开了。</p>

他转过头，盯着黑暗中熟睡的女孩，她轻微打着鼾，不但不难听，还很惹人怜爱，让人忍不住想要轻抚她娇嫩的脸庞。</p>

陈深扬飞快地转开视线，迈开步子想要离开，却在开门的一瞬间听见了本该睡着的女孩的声音。</p>

“陈警官，我还没睡着呢。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