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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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清宫。</p>

“启禀陛下，东宫二殿下和太子妃已经朝这边来了。”蒋瓛躬身抱拳禀报。</p>

他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去东宫传消息。</p>

见朱允炆和吕氏二人出了东宫，便先一步来乾清宫报信。</p>

朱元璋双手负后。</p>

虽然依旧和往日一般的皇权气势，可没人知道，他负在身后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，心中竟有一丝紧张。</p>

平日里的朱允炆自然是温良恭俭让，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，许多时候都能哄得他开心。</p>

不过朱元璋也知道。</p>

历来帝王只能称孤道寡，这个身份天然就会让他只能看到旁人恭谨的一面，即便是亲孙子也不例外。</p>

可他年事已高，大明需要一位储君安定人心。</p>

所以他才不得不以这种方法来观察朱允炆。</p>

不仅是为了看看真正的朱允炆。更是决定，今日过后，哪些人要死，哪些人能活！</p>

或许动辄便是无数性命灰飞烟灭，想到这一点，朱元璋内心也难免有了片刻波澜。</p>

还是一旁的戴思恭提醒道：“那陛下得先藏起来了。”</p>

朱元璋暗暗深吸了一口气，拳头松开，心里立刻就平静了下来，点了点头：“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俩了。”</p>

他是个铁血帝王，即便有心绪起伏也只会是转瞬一逝，该落屠刀的时候，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。</p>

说完便神态自若地缓缓走回龙榻。</p>

平静地坐在龙榻边缘。</p>

“微臣遵命。”</p>

戴思恭跟随在他的身后，站在龙榻侧旁，只是事到临头，就难以自抑地开始紧张起来，额头、手心都在冒汗。</p>

蒋瓛将龙榻前方的金色帷幔拉下。</p>

这帷幔是针工局特制的，从里面看外面一清二楚，但从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事物。</p>

帷幔刚刚落下。</p>

便听到“吱呀”一声，一名身着淡金色锦袍，俊秀温雅的少年走了进来，泪眼婆娑：“皇爷爷……”</p>

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简朴、风姿颇佳的中年妇人。</p>

同样垂首抹泪。</p>

自然就是朱允炆和如今的太子妃吕氏了。</p>

透过帷幔隐约看到戴思恭这位太医院院使的身影，二人心中自然没什么好怀疑的。</p>

“皇爷爷，昨儿个孙儿还见您好好的，孙儿亲手给您煮的面您还吃了一大碗，今日怎么就……皇爷爷……”朱允炆朝龙榻走来，声泪俱下。</p>

蒋瓛心中一惊。</p>

立刻踏前一步抱拳躬身：“还请二殿下节哀，不过陛下之躯尊贵，皇家有规矩，只能劳烦二殿下和太子妃在帷幔之后道别了。”</p>

朱允炆顿住脚步点头：“我晓得，只是皇爷爷他……唉……”</p>

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。</p>

大明以孝治天下，戴思恭和蒋瓛二人都在这里，这表面功夫无论如何都是要做到位的。</p>

跟在他身后的吕氏面上悲伤之色不减，却是抬眸先后看了戴思恭和蒋瓛一眼，问道：“敢问蒋指挥使、戴大人，陛下去前，可曾留下什么说法？”</p>

说完还不着痕迹地戳了戳朱允炆的后背。</p>

朱允炆会意。</p>

也抬头看向二人。</p>

龙榻之上，朱元璋不由得目光一凜，暗道：「这吕氏……平日里倒是也为人低调、勤俭简朴、不争不抢，侍奉标儿和咱挑不出一点错处，今儿的反应是不是太机灵了？」</p>

不过他也就是心里过了下这个心思。</p>

自己身居九五之尊之位，旁人知道自己「驾崩」了，难免都是要想到这种事情的，也不能说吕氏就怎么样了。</p>

面对吕氏和朱允炆的目光。</p>

戴思恭和蒋瓛按照朱元璋的吩咐，同时摇头。</p>

蒋瓛道：“事发突然，陛下没来得及交代什么，不过陛下虽然还没有公告天下，但曾数次和卑职提起，有意立二殿下为皇太孙之事，所以卑职也只能唐突找二殿下主持大局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