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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天下来,应付姨娘和主子们,我已经是心力交瘁,不多睡会儿怎么行呢。</p>
红英服侍我用饭,饭已经冷了,菜上都结了油花儿,看着就叫人恶心。</p>
翠喜忙说去厨房另要几个菜,她伸出手,眼巴巴地等着我掏银子,我却无动于衷。</p>
“咱们茶房里有个小铫子,把菜都倒进去热一热,做个大杂烩,凑合着吃吧。”</p>
翠喜面露不屑:“姨娘是主子,怎好吃这样的菜?”</p>
我吓得赶紧摆手:“我可不是主子,你不要瞎说,这样的菜已经挺好了。”</p>
小蹄子想哄得我飘上天,我才不会如她所愿。</p>
吃大杂烩没什么不好。</p>
作为社畜,我吃过地沟油做的火锅,吃过老鼠肉做的淀粉肠,喝过三聚氰胺奶,区区大杂烩,又算得了什么。</p>
可她们俩总要找借口出去报信。</p>
我慢悠悠地吃完了大杂烩,瞅着各处要闩门落锁了,才挤出两滴泪,求翠喜去厨房瞧瞧还有没有热水,我想洗把脸。</p>
翠喜欢天喜地地去了。</p>
红英收拾了碗筷,推门而入,见我正盘腿坐着数钱,便是一愣,不知道要不要退出去。</p>
我招手叫她进来,让她和我一块数。</p>
我爱钱,也从不掩饰这一点。</p>
我做人行事坦坦荡荡,把自己袒露在二奶奶眼前,她才会对我放心。</p>
钱没数完,高妈妈又登门了。</p>
跟在她身后的是翠喜,说是去厨房要水,可翠喜手上却空空荡荡。</p>
我不在意,这本来就是个借口。</p>
她们欺负我傻,连破绽都懒得掩饰,我也很自觉地不提。</p>
“辛姨娘受了委屈,奶奶都知道,”高妈妈是来替春兰赔不是的,“奶奶已经说过春兰了,辛姨娘可别放在心上。”</p>
我忙摇头:“是我蠢笨,明明看见二爷来了,我却傻乎乎地站在屋里,不知道躲出去,春兰姐姐教训我是应该的。”</p>
我低头,从二奶奶给我的妆匣里,扣扣索索摸出一对金手钏,想了想,又换成一对白玉手镯,含着泪塞到高妈妈手里。</p>
“妈妈帮我捎给春兰姐姐,就当是我给春兰姐姐赔不是了。”</p>
高妈妈笑了,将镯子重新放回妆匣里收好。</p>
“这是奶奶赏给姨娘的,姨娘收好就是,给别人,岂不是糟蹋了奶奶的心意?”</p>
我送高妈妈出了浮翠居,又叫翠喜打着灯笼送高妈妈一程。</p>
想必高妈妈有好多话要嘱咐翠喜呢。</p>
翠喜回来之后,和红英嘀咕了一阵,我只当没看见。</p>
第二日起床,她们二人对我好似亲热了一些。</p>
我换上二奶奶赏赐的衣裳,戴着二奶奶赏赐的首饰,喜气洋洋地去给二奶奶请安。</p>
几个姨娘早就来了,见到我,南姨娘便哼了一声:“二爷昨晚又不在你房里,怎的这么晚才来?才被抬成姨娘,就这般张狂,以后有你受的!”</p>
我揉了揉眼睛,让双眼看起来更红,好似哭过的样子:“昨儿个睡晚了,所以起来得迟了,奶奶会不会怪我?”</p>
进了门,我就跪在二奶奶身前,战战兢兢地请罪。</p>
二奶奶仔细看了看我那有些红肿的脸颊,和微红的双眼,叹了口气,叫我起来。</p>
“辛妹妹的脸是怎么了?”李姨娘嚷起来,“莫不是叫人打了吧?”</p>
我眨了眨眼,这个李姨娘怎么就见不得我好呢?</p>
二奶奶一直盯着我,我想了想,大大方方地扬起脸给李姨娘看:“我粗粗笨笨的,伺候了二爷,心里惶恐,夜里睡不着,起夜时候自己磕的。”</p>
二奶奶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。</p>
她把几个姨娘打发走,单单留下我一人。</p>
“辛夷,你也太过小心了一些,留下来陪我用饭吧,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吩咐你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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