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叫花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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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是这窝棚太旧了，顶不住今夜的狂风，塌了一半。</p>

这塌了的一半把这边口子堵得严严实实的，反倒叫窝棚里暖和不少。</p>

没塌的这一半，地上有一床破被，旁边摞着几个碗，还有个火折子。</p>

地当中有个火盆，里头的灰是新的。</p>

兴许这是哪个叫花子住的窝棚，今夜叫花子没回来，倒便宜了我。</p>

破被一股味儿，我才不想盖这个东西，就从塌了的那半边窝棚里抽了些木棍当柴火，扔进了火盆中，又点燃了柴，生了个火堆。</p>

窝棚里登时就暖和起来。</p>

我把篮子往火边挪了挪，一会儿功夫，冷了的肘子、猪头肉等物就有了温度。</p>

虽不是热的，但最起码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了。</p>

冷的时候吃点东西有好处。</p>

我就捧着半个肘子小口小口地啃着，一是叫身上再暖和一些，二是让嘴巴别停下来，这样不会太无聊，也不会犯困。</p>

雪夜荒野，塌了一半的窝棚，随时可能找过来的陈家人，时不时响起来的狼嚎……重重危险之下，我根本不敢睡。</p>

小口小口地嚼着肉，还能叫自己清醒些。</p>

半个肘子还没吃完，窝棚外头忽然有人说话。</p>

“哥，是个骡子！咱们把它杀了吃了吧！”</p>

听声音是个小孩。</p>

“嘘，别说话！咱们的窝棚里有人。”</p>

这个声音听着年龄稍微大一些，但也还是很稚嫩。</p>

我登时便打了个激灵。</p>

窝棚本来就不大，还塌了一半，根本就避无可避。</p>

我还没找到趁手的武器，两个人就钻了进来。</p>

一个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，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。</p>

两个人见到我就愣住了。</p>

打破沉默的是他们两个人肚子里的咕咕声。</p>

我把篮子盖掀开：“吃吗？”</p>

两个孩子二话不说，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。</p>

“慢点吃，篮子里还有这么多呢，足够咱们仨吃一天了。”</p>

那个小的一边伸长脖子往下咽包子，一边嘟嘟囔囔：“多吃点，明天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讨到饭。”</p>

大的敲了敲他：“少吃点，给她留点。”</p>

他说的“她”是我。</p>

我有点感动。</p>

这世上大概还是好人多吧。</p>

“没事，吃吧，”我笑着安慰那个小的，“明天你们跟着我，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。”</p>

我住了他们的窝棚，便也要还给他们一个庇身之所。</p>

孩子们不明所以，小的不敢吃了，扭过头看着他哥。</p>

大的精明几分，不问我是什么意思，反而问我从哪儿来，要到哪儿去。</p>

“你知道登州卫哨所吗？”</p>

大孩子立刻警觉起来：“你想干嘛？你想把我们兄弟两个送到哨所去吗？我们啥也没干，只是讨饭！这世道连讨个饭都不成？”</p>

我怕他激动之下做出过激的事情，赶紧表明自己的身份。</p>

“我男人在哨所当兵，他除夕夜没法回来，我就想着给他送饭，可我迷了路，又不怎么会骑大青骡，恰好遇上风雪，只能被困在这里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