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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扶苏很快便出去了,但那掩门的动作,却是让西遇愣了一愣。
    很显然,扶苏动作极轻,主要是怕扰到燕蒹葭休憩。
    “公主近日可是噩梦连连?”扶苏侧脸,低声问西遇。
    西遇沉默,一时间不知是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。毕竟谁也不知道扶苏究竟盘算着什么,于燕蒹葭而言,又是敌是友?
    “你不必疑虑,公主噩梦的事情,我是知晓的。”扶苏到底聪慧至极,就见他淡淡弯唇,缓缓笑道:“屋里头点了安神香,明日我遣人再送些过来公主府。若是公主睡得不安稳,便可燃起安神香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回头看了眼屋内若有似无的烛火,神色从容。
    “多谢国师。”西遇应了一声,倒是看不出来感激与否,只面色沉沉,没有几分喜怒。
    扶苏见怪不怪,只收回视线,问道:“西大统领,不知公主府的酒窖在哪儿?方才公主说要送我几坛好酒,听说是从楚将军那儿得来的……”
    “酒窖?”西遇一顿,倒是没有多想,只回道:“属下现在就让人给国师送几坛酒到马车上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便转头吩咐身侧的小厮前去清点几坛酒,差人送去国师府的马车。
    扶苏颔首:“有劳西大统领了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不多时,扶苏领着几坛酒,踏上了回国师府的路。只是,他前脚刚离开公主府,后脚公主府的酒窖便起了大火,那大火极为猛烈,径直便将酒窖中的酒烧了个精光。
    当下,西遇便意识到了,此事与扶苏定然脱不了关系。
    于是,他救火失败之后,只好敲开燕蒹葭的屋门,禀报了此事。
    燕蒹葭正在睡梦之中,朦朦胧胧听着西遇禀报,想也没有想便挥退了他,兀自继续入眠。
    倒不是不心疼,只是,东西都烧了,她也没得大半夜如此动怒,但凡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,她都可以放着明日再议。
    翌日,燕蒹葭终于悠悠转醒,稍稍洗漱了一番,她才开口询问西遇,酒窖失火的事情。
    “酒窖里头的酒,都烧光了?”她一边往嘴里送吃食,一边不紧不慢的问。
    “都没了。”西遇低头,有几分惭愧:“昨夜国师说公主许诺要赠几坛好酒给他,属下以为……国师此话定然不假,于是……便自作主张,遣人去酒窖……”
    公主府那么大,琐碎事情繁多,自然不能事事都要过问燕蒹葭,更何况,西遇怎么也想不到,扶苏会撒谎!
    这不该是体面人,或者说贵胄会做出来的事情。
    鼻尖轻哼,燕蒹葭冷冷道:“国师这厮,就是个老鸡贼,你斗不过他,很正常。”
    西遇拱手,沉稳道:“酒窖失火之事,皆因属下大意引起,属下愿受责罚。”
    “无妨,区区酒窖而已,左右里头的酒多是楚青临送来的,烧了就烧了罢。”燕蒹葭风轻云淡道:“只是,这扶苏也不知在想着什么,行事着实是诡秘难测。”
    烧酒窖,对扶苏来说,有什么好处?
    燕蒹葭思索了一刻钟,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处。索性她也就不去想了,等到今日去了国子监,再询问也不迟。
    要知道,如今的扶苏,可是有一半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呢!
    “多谢公主。”西遇看了眼天色,提醒道:“只是,公主今日是楚将军教习武艺,公主若是去迟了,怕是……”
    “素闻楚将军奖惩严明,”燕蒹葭幽幽一笑:“不知对待本公主,是否也是如此。”
    西遇摸不准燕蒹葭的意思,只想了想,回道:“楚将军那人……怕是对谁都一样。”
    行军打仗之人,最重规矩。西遇知晓,楚家曾有一族中子弟入了楚青临的麾下,但那青年自以为是楚家人便会得一二高看,这般心态,不过一月便犯了军规。
    那时,任由青年哀嚎求情,楚青临也半点不念旧情,五十军棍下去,打的青年皮开肉绽。
    为此,楚青临刚正的名声,倒是愈发响亮了。
    “那不是更好吗?”燕蒹葭勾唇,眸底划过幽光,只缓缓伸了个懒腰:“如此早的一日,也不知姽婳姑娘醒了没有。”
    一边说,她一边拂袖起身,明眸之中,满是从容不迫。
    西遇不疑有他,很快让人准备了马车,一路护送燕蒹葭抵达青楼。
    但青楼楚馆,做的都是夜里头的生意,这一大早的,自是还门庭寥寥。
    西遇站在马车外,问道:“公主,可要喊人来伺候?”
    “不必。”燕蒹葭道:“既是还未开门儿,那咱们便先去国子监罢。可惜,怕是要是迟了的。”
    嘴里虽然说着可惜二字,但语气里却满是无所谓,听得西遇心下微微叹息,知道自家公主这是故意为之了。
    拖拖拉拉,东逛西逛,不就是为了迟些去国子监吗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马车行驶至国子监的时候,燕蒹葭已然迟了半个时辰,优哉游哉的下了马车,便朝着里头走去。
    宽敞的院落中,贵公子和高门小姐各自耍弄着长剑,要么娇滴滴,要么兴致冲冲,一个个都很是欢喜。尤其那些个闺阁小姐,眼巴巴瞅着楚青临那张俊逸的脸容,早已芳心暗许。
    乍一见燕蒹葭踏入,气氛顿时有些凝固。一侧的尚琼冲燕蒹葭使了个眼色,提醒她‘有大麻烦了’。
    燕蒹葭一笑,就见楚青临上前,神色冷峻依旧:“公主今日迟了半个时辰。”
    燕蒹葭手中折扇收起,装模作样道:“今日睡得迟了,还望楚将军见谅。”
    “睡得迟了?”楚青临冷笑一声:“听闻公主一大早出门,去的是青楼。”
    楚青临这厮,的确是极为刚正的,他自来便在军中长成,知晓倘若没了规矩,这一个个的王孙贵胄,怕是要掀翻天了。
    更何况,燕蒹葭这般明目张胆、刻意为之的举动,着实让他觉得,她这是蹬鼻子上脸,以为他会对她纵容。
    楚青临的话方落下,众人皆是一阵唏嘘,尤其女眷,更是吃惊不已。
    “公主既是入了国子监,便要守国子监的规矩。”楚青临冷冷道:“如今公主坏了规矩,那就恕本将军无礼了。”
    “来人!”楚青临挥手:“将公主带下去,扎一炷香的马步。”
    “一炷香?”燕蒹葭露出错愕的神情:“楚将军这是要废了本公主的腿?”
    楚青临道:“腿不会废,公主放心。军中将士百万,没有谁因为扎一炷香马步,便废了双腿。”
    “楚将军这是以权谋私?”燕蒹葭看向楚青临:“前两日楚将军示爱,本公主没有接受,如今楚将军便想换着法子折磨本公主了?”
    她故作恼怒的模样,心中却是一阵窃喜。越是激怒楚青临,越是会得到重重的惩戒,忍一时的痛,她很快就能逃离国子监这座大牢!
    更何况,一石二鸟,同时也能让楚青临对她厌恶起来,何乐而不为?
    她话音一落下,众皆哗然。一个个都是瞳孔微缩,很是不可置信。
    “怎么会?楚将军怎么会喜欢公主?”人群中,有女子低声怯语。
    有人一语戳破:“楚将军前两日不还送了好几坛酒去公主府吗?你何时见楚将军送女子物什的?”
    “可……可哪有男子送心仪的女子酒的?”
    “楚将军又不是俗人?自然与众不同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一句句低声议论,入了楚青临和燕蒹葭的耳,前者眉头紧锁,后者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。
    “今日之事,无关私事。”楚青临冷静道:“公主违了规矩,自是没有理由开脱。”
    “公主是要自己受罚,还是本将军着人带着公主去?”楚青临淡淡说着,满脸不阿。
    这般模样,看得身侧尚琼连连摇头。昨日他还同楚青临说,燕蒹葭喜欢温顺的,结果今日他便如此行事……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。
    燕蒹葭弯唇,依旧‘风度翩翩’:“本公主有手有脚,自己去。”
    说着,她走至一侧,正想让西遇帮衬着接过手中的折扇,那头楚青临再度出声。
    “公主,国子监内,不得带府中侍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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