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惶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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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氏有些担心他，轻轻唤了声：“砚儿，你自己怎么想的？”</p>

楚砚回神，苦笑说：“母亲，阿姐，事到如今，我怎么想不重要了。”</p>

圣上赐官，难道还能拒了不成。</p>

且不说辜负了多年苦读，若是惹恼了圣上，扣一个欺君的罪，全家都得跟着遭殃。</p>

楚砚强撑起笑意：“我多年苦读，为的就是今天……放心吧，我会事事小心，不求荣华富贵，但求问心无愧。”</p>

柳氏心里愁楚更深。</p>

人心复杂，朝堂诡谲，难就难在问心无愧。</p>

“也不知道时宁他们怎么样了……”</p>

到底是大喜事，柳氏不愿意再泼冷水，吩咐楚砚：“你记得给时宁和二爷去封信，让他们也高兴高兴。另外告诉时宁，等过些日子，你迁了府邸，我就去看她。”</p>

楚砚说好。</p>

乌月巷没待上两天，巷子口就被围的水泄不通。</p>

来拜访的人，络绎不绝。</p>

柳氏坚持不收礼，方大壮的肉铺便成了香饽饽。</p>

每日刚出摊，所有东西便一抢而空。</p>

吓得方大壮摊也不敢摆了。</p>

楚砚烦不胜烦，趁着夜黑风高，偷偷跑去了虞府。</p>

虞老见他满面愁容，失笑：“有史以来，三元及弟，少之又少。”</p>

“如此光宗耀祖的大喜事，若是旁人，或许早已喜形于色，欢呼雀跃。你倒好，弄得像大难临头似的，有辱文人风骨啊！”</p>

楚砚惭愧一拜：“学生惶恐，还请虞老赐教。”</p>

虞老苍老的面容上，浮现出经历沧桑洞察世事的宁静从容，缓缓的道：“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官，只要初心不改，管它是激流还是险滩，皆能从容应对，不失其志。”</p>

“若非要为师说道一二，那我便叮嘱几句吧。”</p>

楚砚端正姿态，洗耳恭听：“学生悉听教诲。”</p>

虞老随和地摆摆手，“坐吧，往后在外相见，为师也得尊称你一声楚大人了。”</p>

楚砚惶恐道：“一日为师，终身为师，虞老对学生的教诲之情，学生没齿难忘。”</p>

虞老笑笑：“别那么紧张……为师只是觉得，你站着，我就得抬头，脖子酸。”</p>

楚砚一怔，这才听话地坐下。</p>

虞老摇头失笑，真是个傻小子。</p>

可惜……他下手晚了一步。</p>

虞老心思一晃，正色，娓娓道来：“为人和为臣，道理相通，但实际大不相同。”</p>

“为人者，忠孝礼仪，诚信勤勉，宽容大度，敏而好学，便是好人。”</p>

“为臣者，则不然，既要忠君爱国，又要进退有度。即清正廉洁，又得八面玲珑。必须勤勉尽责，也要懂识人善用。可以斗智斗勇，但需以德服人……”</p>

“为人一个善字，可走遍天下，为臣若善，可泽被苍生，兴国安民。可光一个善字，必然是寸步难行……”</p>

“楚砚，为臣难就难在如何把握一个度。”</p>

“为师不才，活到这把年纪，也没能参透几分……往后的路，得靠你自己慢慢去摸索。为师只愿你能居安思危，慎言敏行，凡事三思而后行，择其身，才能立业。”</p>

一番话，令楚砚动容万分，忙起身，端正一拜。</p>

“学生谨听教诲，定不负所望。”</p>

虞老喟叹：“要是问舟在就好了，你可以多和他探讨……可惜天妒英才……”</p>

闻言，楚砚眉眼渐深。</p>

夜深人静，送虞老回房歇下后，楚砚缓步朝客房走。</p>

却不知，有人早已等候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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