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投罗网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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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嘉八年的琼林宴在御花园中举办，众位学子十年寒窗苦读，一朝金榜题名得见天颜，终于可以开怀大笑。</p>

大家高谈阔论，言语间意气风发，满怀期待，迫切想要大展身手。</p>

酒过半晌，皇上即将离席之际，突然一位学子走上前来。</p>

那人相貌堂堂、颇有风度，俯身恭敬行礼：“学生南康曾继给陛下请安。”</p>

琼林宴上一般都是皇上看谁顺眼，会叫上前来说几句话以示恩宠，主动上前的极少有之。</p>

不过今日心情好，皇上也不计较，颇有几分兴致地问旁边的内侍：“什么人？”</p>

内侍低声回道：“今科进士三甲八十六名，南康郡守之孙。”</p>

一听是从南康长公主叶蓁的封地来的，还是曾家人，皇上更感兴趣了：“近前说话。”</p>

曾继走上前去跪下，在皇上不解的眼神中，语气诚恳道：“学生曾于五年前在相国寺中，与南康长公主邂逅相遇，当时便惊为天人，学生……想求娶长公主殿下。”</p>

皇上听着听着，嘴角的弧度平了，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，表情严肃起来。</p>

刚刚还觥筹交错的园子，此刻已经安静下来。</p>

皇上漫不经心地笑笑：“今日是为众学子庆祝的宴会，其他事情以后再议。”</p>

曾继的余光一直在留意皇上的脸色变化，此刻心中自然忐忑，但他强忍恐慌，语气愈发诚恳：“学生鲁莽，但这些年努力读书，为的就是今日，或许这是唯一能面见陛下的机会了。学生倾心南康长公主多年，恳请陛下恩准。若能得偿所愿，学生必然待南康长公主如珠似宝。”</p>

自古才子佳人就是美谈，曾继此举，虽然冒失，但他年少慕艾，也是人之常情。即便皇上不允，也不会降罪于他。</p>

皇上淡淡地瞥了曾继一眼，模样也算端正，出生郡守府，若不是因为有卫霖珠玉在前，眼前这个人勉强也能配得上南康：“南康是朕最疼爱的妹妹，她的婚事是大事，你既然有心，就先留在京中吧。”</p>

皇上的话模棱两可，但只要没有明言拒绝，那就是有很大的机会，曾继喜不自胜：“学生谢过皇上。”</p>

琼林宴本就引人注目，因此宴会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各家的耳中。</p>

“曾继？”叶蓁觉得此人挺有胆色，还算聪明。</p>

叶柒柒摩挲着手中的鞭子：“他说以前见过你，你可有印象？”</p>

每逢先皇忌日，叶蓁都会在相国寺住上半月，焚香礼佛，寄托哀思。</p>

虽然她行事低调，但被人认出来也有可能。叶蓁仔细回想了一下，对曾继并无任何印象，摇了摇头：“或许什么时候见过吧。”</p>

叶柒柒犹疑道：“那你相信他说的话吗？”</p>

叶蓁轻啜了一口蜜水，嘲讽意味十足地说道：“信不信不重要，这样的喜欢太过于浅薄。今日他只见了我一面，就愿意为我发奋苦读。来日就可能见了别人一面后对我弃如敝履。而且他出身不俗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，我猜……他的所为大抵还是为了权势前途。”</p>

叶柒柒蹙着眉头，她乍闻之下，还真的差点信了，听叶蓁这么一说，确实如此。突如其来的喜欢能坚持那么久？她可是从没见过宫中哪个女人能单凭容貌得到先皇恩宠超过三年的，在后宫中身居高位的哪一个不是来自名门望族。</p>

“你说……他是为了权势？”</p>

“曾继祖父权倾一方，南康郡本就富庶，我听闻曾家更是肥马轻裘、象箸玉杯，好不奢侈。南康郡是我的封地，娶我进门百利而无一害。既能削弱皇兄对曾家的不满，而且曾继今科只得同进士之名，按照惯例，将来最多官至四品。但是若做了驸马那就不一样了……”</p>

叶柒柒有些生气：“这个小人，说的那般冠冕堂皇。”</p>

叶蓁却不甚在意，莞尔一笑：“话自然是要捡好听的说，心中有所谋求，倒也未必是件坏事。”</p>

叶蓁目光幽远，若只是为了权势，在一定程度之中倒也无妨。她能借机离开京城，也算是一桩好事。</p>

叶柒柒很是惊诧：“你……总不会真的在考虑他当驸马这件事情吧？”</p>

叶蓁笑得别有深意：“且看看吧。”</p>

“那我们先看看，你不要一时冲动就做了决定。”叶柒柒忽然挥起手中的鞭子：“不过将来我肯定是和你在一起的，若是驸马待你不好，我一定会抽他的。”</p>

叶蓁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，一本正经地拜托叶柒柒：“那以后就要仰仗七姐的照顾了。”</p>

叶柒柒很郑重地点了点头：“我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你的！你自己看话本吧，我去后院练武了。”</p>

说完拎着鞭子出了门，叶蓁想到七姐日渐高深的鞭法，为还没有名字的驸马默默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。</p>

休养在家的镇国公卫霖也知道了琼林宴上的事情。他前日毒发，所以这两日都没有出门，但公务还是要处理的，侍卫禀报的时候，他如常写着折子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