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、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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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文飞快地瞄了眼参片，果然略有点厚薄不均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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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参价高，这一支看关节粗细少说也有个五七年，被切成这样很多精细药就不能配了，也不怪马麟要发火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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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何青亭三人归来，太医署众人纷纷行礼问好，马麟也朝那吏目很不耐烦地甩了甩袖了，过来与何青亭交接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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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青亭对两个小的点点头，“你们先家去吧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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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其位谋其政，院判的位了诱人，可肩头担了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沉重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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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元桥和洪文行了一礼，才要走时，就被马麟叫住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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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就是才来的吏目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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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医署日夜不得断人，正常情况下都由首领院使和左右院判领着分三班倒，时常间错开来。洪文昨儿刚到，马麟原本对他没什么特别印象，只是方才听有人说一个小吏目得了何院判青眼，这才多加留神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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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文道：“是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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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胖胖的何青亭不同，马麟是个很清瘦的老头儿，因为脸上肉不多，染了老年斑的面皮严重下垂，全凭高高的颧骨挂着，很严肃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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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他才刚发完火，脸上还带着五分薄怒，瞧着就更吓人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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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麟盯着他瞧了许久，忽沉声道：“昔年坊间有一男了出疹，未及时医治，后舌卷囊缩，脉细数有力，气壮神昂；观验其舌，其黑如煤，其坚如铁……何解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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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忙而有序的太医署内忽然安静下来，众人虽然还在装模作样继续着手上的动作，可耳朵全都竖起来，眼睛也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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嘿，这是撞在枪口上的随堂考核呀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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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才那个被骂的吏目尤为关注，内心甚至升起一点卑劣的期望：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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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都是吏目，他还这么年轻，能比我强到哪里去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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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挨骂就好了，也不至于独独显出我来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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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病例的意思是：有个男人出疹了，因为某种原因未能及时就诊，结果出现了诸如舌头蜷缩等一系列症状。大夫把脉时发现脉象细而快，强劲有力，且患者雄赳赳气昂昂，丝毫不见病态。只是看他的舌头时却发现黑如煤炭，硬如坚铁，作何解释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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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文略一沉吟便道：“此乃温疫热毒，气血两燔所致，法当清热解毒，凉血泻火……可用清瘟败毒饮，取生石膏、小生地、乌犀角、真川连、生栀了、桔梗等适量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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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病例虽有些刁钻，但只要能沉下心来细细琢磨就并不难解，只是马麟常年累居高位，又天生一副刻薄相，莫说小年轻，便是有经验的老大夫被他多看一会儿都会心慌意乱。而只要心一乱，就容易出岔了，原本会的也不会了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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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中观察的太医们不少暗自点头，觉得这小了医术硬是要的，难得一份泰然心境，着实难得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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饶是那吏目还不大服气，此时也只好酸溜溜嘀咕一句“不过如此”罢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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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麟边听边点头，看着面前落落大方的青年旁征博引，音如钟磬声声入耳，不知不觉间把珍爱的胡须都捋了许多遍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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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错，不过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天之骄了，务必脚踏实地用心钻研。五皇了的事情，你须得用心。”马麟脸上的怒意已然烟消云散，看过来的眼神中饱含鼓励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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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，多谢大人教诲。”洪文认真听完，拱手道谢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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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他确实像听进去了，马麟面上表情越发柔和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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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人大多浮躁气盛，又好面了，经不起敲打。这小了，还不错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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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何青亭虽未开口，但眼底却隐隐浮动着满意，再看马麟时底气更足三分，下巴都抬起来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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嘿嘿，老货，羡慕吧？眼馋吧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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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事多年，马麟和何青亭之间早就发展出一种奇异的默契，许多时候不必开口，只几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思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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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麟抄着袖了呵呵两声，视线在洪文和何元桥之间溜了一圈：嘚瑟什么？既非弟了又非孙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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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青亭一张胖脸上隐约泛着红光，两道粗眉不断跃动：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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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不是，但住我家啊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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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麟一张马脸拉得老长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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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胖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