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5章孔氏姐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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衍圣公府后宅中，孔嘉言正在与妹妹孔嘉善说话。</p>

初冬寒露较重，姐妹俩人行走在衍圣公府后花园的小径上，觉得浑身凉飕飕的。</p>

小径两旁植了木槿花，叶落了满地。</p>

姐妹俩人踩着菱形的木槿叶子，有些相对无言。</p>

孔嘉善的面容消瘦得有些厉害，容貌也如同这阴冷的天空般，极少见笑容。</p>

“何苦呢。”孔嘉言小声地叹息。</p>

为了一个袁承泽，至于这样吗？</p>

袁承泽调戏父妾的罪名已定，京城谁不知道？可是偏偏孔嘉善不信，趁袁承泽在汉王府养伤之际去探望。</p>

结果，被父母知道。</p>

轻易不发怒的母亲，打了孔嘉善一巴掌。</p>

梅夫人是何等样的人物？平日里端庄如山，沉稳如岳，居然会因为孔嘉善探望袁承泽的事情如此大发雷霆。</p>

这是很少见的。</p>

从那以后，孔嘉善就被禁足。</p>

梅夫人扬言，哪怕孔嘉善就是嫁不出去，也要把她送回孔林，一辈子死守在孔林。</p>

孔林，是孔家的家庭墓地。</p>

只有犯了错的族人或是世代守墓的族人才会在孔林居住。</p>

孔嘉善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，如何受得了墓地清寒？孔嘉言为了妹妹，跪在地上哭求父母。</p>

直哭到梅夫人心软，她才起身。</p>

“姐姐，”孔嘉善唤了一声姐姐，声音幽幽。</p>

孔嘉言转过头，认真地看向妹妹。</p>

“你喜欢蔡信之吗？”孔嘉善仰起消瘦的脸，看向落尽叶子的木槿树。</p>

孔嘉言惊愕不已，“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我喜不喜欢又有何用？”她与蔡信之的婚期已定，就在下个月。</p>

原本定在九月，因为永安帝长居避暑行宫的原因，故而一改再改。</p>

“姐姐，将来你会与他生子，会与他过一辈子。如果你连喜欢都谈不上，那该多难受。”孔嘉善转头看向姐姐，双眸有些黯淡，“你瞧瞧你就要嫁人了，可是你却没有半点喜悦和羞涩。这哪里像是一个新嫁娘？你还记得阿瑛吗？在她快要成亲时，汉王府的小王爷不知与她多粘乎，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。后来他们成了亲，果真是相爱相亲。小王爷对阿瑛那是捧在手里怕飞了，含在口中怕化了。我看到他对阿瑛这么好，心中好生羡慕啊……要是我的夫君将来对我也像这样，该多好啊……”</p>

孔嘉言怔住了。</p>

心中浮起蔡信之的相貌。</p>

然后，她慌了……</p>

为什么？她为什么记不起来蔡信之的容貌？明明他们不久前才见过面。</p>

想到这里，她眼角微跳，低垂了眼帘，“世上哪里有这般如意的事情？阿瑛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？她那个父亲不知多令人头痛。好不容易阿瑛嫁得如意，偏偏他又去世了，害得阿瑛又得守三年的孝。”</p>

“所以啊，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。”孔嘉善幽幽叹了口气，沿着小径继续向前走。</p>

孔嘉言却是一直在想蔡信之的容貌，越想脸色越是苍白。</p>

明明她在劝妹妹，为什么越劝自己心中却越慌呢？</p>

而此时的蔡信之，正在与谢文郁和文安然王瀚等人在青春书社上闲聊。</p>

青春书社，是谢文郁起的社。</p>

源自于屈原的《楚辞·大招》：“青春受谢，白日昭只。春气奋发，万物遽只。”</p>

明年是大比之年，谢文郁和文安然与王瀚都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。</p>

“怀蕴乃是解元公，文府一门两解元，将来必是个翰林。到那时，一举首登龙虎榜，十年身到凤凰池。寒窗无人问，成名天下知。”蔡信之看了看文安然，说道。</p>

文安然却像是心中有事的样子，闻言只是笑笑，并不像往常那样反驳。</p>

“维吉，”蔡信之又唤谢文郁，“怀蕴这是怎么了？整日里闷闷不乐的样子？”</p>

谢文郁笑了笑，“谁知道，他这几天都这样。”他不愿在别人面前谈论好友的私事，就转移了话题，“你们听说了吗，瓦刺前来借粮，结果被朝廷言辞拒绝。”</p>

“着哇，”蔡信之猛击一掌，“瓦刺宵小之辈，也敢觊觎我大好河山。今朝来借粮，焉知他日会不会以我朝之粮攻我朝之城。不借正好！”</p>

王瀚想得却比旁人多了一些，“我朝拒绝瓦刺借粮，说起来虽是能振奋人心。可若是瓦刺恼羞成怒，举兵犯边如何？”</p>

蔡信之昂起头，轻蔑地看了王瀚一眼，“敢举兵犯边，必将击之！我朝养兵千日，用在一时。克广可是怕了？”</p>

“能不打仗，还是不要打仗的好。边关百姓困苦，衣食无着。若有战事的话，苦的必先是百姓。”王瀚在边关曾呆过一段时日，对百姓的境遇较为了解。百姓最怕的是什么，就是打仗，只要不打仗，哪怕吃不饱饭也是甘愿的。</p>

“蒿草之下或有兰香，茅茨之屋或有侯王。”蔡信之慷慨陈词，“即是我朝百姓，自当为国尽忠，古来多少仁人义士皆从百姓中来。”</p>

王瀚抬眼看了看蔡信之，觉得没法再说下去了。</p>

俩人的思路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。</p>

“夫子哂之。”王瀚摇了摇头，说了这四个字后就不再说话了。</p>

当初，孔夫子与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几人说话。夫子问几个弟子将来打算做什么事。子路说，三年就可以治理好一个千乘之国。这番豪言壮语被夫子哂之。</p>

唯有曾晳说自己的志向就是唱歌跳舞，到河边吹吹风。让夫子喟然叹曰，吾与点也。</p>

蔡信之不由大怒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