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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眠赶到派出所时,得知王警官临时有事,另一个年轻警官接待了她。</p>

交过二百块罚款,处理完杂事,林眠在接待室等林建设。</p>

不一会,身后警官扬声,“林建设家属来接人。”</p>

闻言,林眠起身迎上前。</p>

铁栅栏门拉开,林建设走出来,蓬头垢面的。</p>

他胡子拉碴,颧骨大片青紫,眯着一双眼睛,无神地陷在深邃的皱纹里,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憔悴。</p>

等林建设走近,林眠递给他一片湿巾,示意让他擦擦脏手。</p>

“矫情!”林建设看也不看,嫌弃地掸掉湿巾,径直朝派出所门口走。</p>

林眠手下一滞,蹲下捡起湿巾,剜一眼他背影,快步跟上去。</p>

-</p>

派出所传达室门外,正好碰见王警官回来,林眠请他借一步说话。</p>

“张良醒了,说头疼,医院会诊说他高度疑似鼻咽癌。”</p>

王警官也是一愣,出警几十年,从没听说过打架斗殴打出癌症的。</p>

然而他到底是刑侦出身,捕捉到林眠的用词“高度疑似”,他问:“具体诊断结果出了吗?”</p>

“还没有,估计得过两天,晚上已经取了活检做病理检测了。”林眠说。</p>

王警官点头,视线望向身后的林建设,他正蹲在路边抽烟,片刻,目光又挪回来,“你最好带你父亲也去检查一下,毕竟年龄大了,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。”</p>

林眠有些纳闷,忽然心念一动,听懂了王警官的暗示。</p>

-</p>

回到家,没有开灯,林建设脱掉外套后,直接瘫在床上。</p>

林眠不高兴。</p>

她见不得不换衣服就上床。</p>

转眼,林建设鼾声如雷,显然他在派出所这几天并不好过。</p>

月光洒下。</p>

林眠窝坐在茶几旁的矮凳上,闭着眼,把头深深埋进膝间。</p>

医院刚发来了催费短信,欠费2万8。</p>

林眠算了算,从周五晚上到现在,还不到72小时,还不算前期她先垫付的一万。</p>

她终于明白那个播音腔导医为什么要问她喝咖啡还是橙汁了。</p>

敢情那都是她花了钱的。</p>

就很离谱。</p>

林建设鼾声此起彼伏,林眠不胜烦躁,她把心一横,拧了一条满是水的冰毛巾,照他脸上甩过去。</p>

啪嗒。</p>

激得林建设一骨碌翻身坐起。</p>

他双眼迷离,待定睛看清是林眠,顿时破口大骂。</p>

“操!你踏马疯了!老子睡个觉你犯什么病!”</p>

林建设甩手扔掉湿毛巾,不偏不倚擦着林眠耳畔划过,噗一声闷响落地,溅起细碎的水花。</p>

“钱呢?”林眠伸手。</p>

她选择性忽略林建设的脏话。</p>

“什么钱?”林建设装傻。</p>

林眠把一张空存折甩在茶几上,“当年丧葬费1万6,家属生活费4万,死亡原因鉴定费1万3,扣除各项费用,医院共计赔偿501234块5。”</p>

她数学不好,对数字极不敏感,然而她却记住了这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。</p>

“钱呢,哪里去了。”林眠问。</p>

林建设手臂一僵,眼神明显闪躲,嘴里仍旧不依不饶,骂骂咧咧。</p>

“这存折向来是你保管,钱哪儿去了你反倒来问我?来来来,在我手里!操!”</p>

“你要这样说就没意思了。”林眠冷冷道。</p>

绛红色的存折封皮,烫金的银行logo在月光下闪闪发亮。</p>

-</p>

十三年前,母亲去世时曾闹得满城风雨。</p>

因为赵红是国家级特级教师,凤毛麟角。</p>

按流程尸检,司法鉴定中心出具鉴定意见,赵红系剖宫产术后羊水栓塞死亡。</p>

不寻常的人,高风险的死亡原因,社会舆论瞬间沸腾。</p>

一时间,凤城茶余饭后几乎全在讨论特级教师二胎致死。</p>

母亲火化那天,常二中包下了凤城市殡仪馆最大的悼念厅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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